曹熙勾了勾嘴角,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执着至此,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楚昱,那个人,都需要一个转机
车子在一处远离尘嚣的地方停下,一排排白色欧式平房,每个房间就像一个小别墅,并排成列,每个小别墅外面都有院子和铁门,黑漆的铁门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鲜嫩叶子正朝着太阳舒展开来,迎风摇曳。
曹熙推开一扇门,吱呀的声音彰显着许久没有人到访的锈迹斑斑,铁门转轴早已生涩得难以转动,可是刺耳声下,曹熙的动作依旧是那么绅士而高雅,看起来轻而易举。
洁白制服的护士推着一个轮椅朝他们走来,轮椅上,是有着一张俊秀却苍白的脸的青年,眼窝深陷,双目无神。
护士看到两人,有些惊讶,随即微笑着向曹熙问好,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呢,好久没有人来看过他了。曹先生,你总记得来看他
护士的目光落在陌生的少年身上,楚昱有些腼腆地自我介绍着,我叫楚昱
楚昱直觉,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心悸了。
一边用别人无法察觉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阵痛,一边平缓着自己的呼吸,楚昱以为自己看到宋言的时候会愤怒会恐惧,然而他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表现得要平静。
或许和宋言现在这副谁也不搭理的样子有关,那双失了焦距的双眼,早已没有五年前的明亮和自信,看上去没有知觉没有知觉,那不是和死人差不多了吗?
他是我的朋友,宋言五年前,因为舞台剧面试落选,他心里不平衡,在演出那天,对那场戏的站位十分了解的宋言在严米头顶的聚光灯上做了手脚,严米曹熙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微弱,像是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很后悔,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宋言的不对劲,或许还能挽救他舞台剧的悲剧,大家都觉得是个意外,直到某一天,宋言跑来找我,喝了很多酒,第二天他自杀了,虽然被及时抢救回来,但他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楚昱面前的宋言,苍白,脆弱,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连喜怒哀乐都早已没有了
楚昱的记忆里,宋言喜欢穿白色,虽然他的打扮一向很时尚,但白色仍是他的最爱,也许对他而言,最耀眼的颜色,是白色。
如今的宋言也是一身的白色,单薄脆弱的白,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目光空洞,嘴唇泛白。
人是没有能力剥夺任何人的生命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五年非人的精神折磨,足够了。
他该放下对严米死亡的执着,宋言也该放下对自己的折磨,哪怕一辈子都要背负愧疚而活着,也总比这样逃避现实来的好。
楚昱慢慢走向宋言,蹲下来,第一次握住宋言苍白干瘦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梦想,与时间无关,与心有关
宋言的瞳孔渐渐收缩,惊讶又有些恐慌地看向楚昱,视线捕捉到楚昱脸上淡然的笑意,宋言猛地用手捂住了头,几声急促的呼吸下,宋言用他五年来从没说过一句话的嗓子嘶哑地低吼着,犹如一头受伤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