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侯夫人叹道:“环儿啊环儿,你那日晕过去前,也是瞧见听见的,皇上是真的恼了。他既恼了,又怎可能会因着你有孕,就当真不罚了?”
越侯夫人见皇后怔住,微微摇了摇头,却也不得不开口,继续道:“那一日,太医查出你有孕,皇上不好再按照原来的话罚你,便、便开口说,你肚子里这一个……”
“这一个怎么?”皇后心中骤然不安。她原以为天元帝是心中有她,又顾忌着腹中之子,是以才会对那日她责骂棠落瑾的事情不再计较。可是现在听来……似乎天元帝已经计较过了。
越侯夫人似是难以启齿,可终究还是说道:“皇上说,这个孩子刚来,就把他的姐姐送走了。想来这个孩子的命格,才是皇后指责太子所说的命格。”
而皇后那时指责太子,正是指责太子命硬克妹,当是天煞孤星,阴险狡诈。
而天元帝却在得知皇后有孕之后,反过来说,并非是太子命硬,而是皇后肚子里这一个,刚刚来了,就把自己的姐姐给送走。
皇后不意天元帝竟如此心狠,说出这等几乎断了她腹中孩儿前程的话,当下脸色煞白,显显再次晕厥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皇后喃喃道,“难道皇上不知,君无戏言,上行下效。他说了那等话后,外面的人,又会如何去想我的孩儿?待他出生,旁人又要用甚么目光去看他?还有他的前程,他的嫡子身份,俱都要因此受损。”
越侯夫人怜悯地看了皇后一眼,叹息不语。
天元帝当初能在十个皇子中,以非嫡非长的身份夺得皇储之位,继位之后,又能得到仁君的好名声,又岂是好相与的?
更何况天元帝素来看重太子,轻易都不肯在人前责骂太子,可是皇后一张口,就要给太子“无故定罪”,还说太子“天煞孤星、阴险狡诈”,若非皇后乍然被查出有孕,本事既是太子嫡母,又是太子“生母”,天元帝怕是还不肯轻易放下此事。
“左右等孩子生出来了,咱们总有机会替他洗清名声。”越侯夫人劝道,“现下皇上正在盛怒之中,环儿劝了,也是无用。不若再对太子好些,让皇上放松了警惕,然后再对太子出手。到时候,太子一死,皇上只剩下十二皇子一个嫡子,想来到时,不必咱们出手,皇上疼爱幼子,就会亲自替是十二皇子出手。”
皇后喃喃道:“真的么?皇上如今,这般毁了我儿名声,将来,又真的会挽回我儿名声么?”
天煞孤星,阴险狡诈,未出生就克死胞姐。
这等名声,不会害死她腹中孩儿,却也足以让她腹中孩儿,将来问鼎大位无望。
越侯夫人极为坚定地道:“一定会的。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虽粗俗,可是却也在理。皇上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到时候,肯定是喜欢小儿子多一些。若是那时太子再没了,皇上怎会看着十二皇子名声受损,依旧不闻不问呢?”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缓了过来。
尔后不知想到了甚么,忽而道:“怎是十二皇子?我记得,在我之前,薛才人也有了身孕。若她生了儿子,我肚子里的,不就是十三皇子了么?”
越侯夫人闻言一怔,直接说不出话来。
皇后似是想到了甚么,目光凌厉的看向抚桂、流盼。
“说,薛才人腹中骨肉呢?”
抚桂、流盼心中叫苦不迭,可还是磕头答道:“薛、薛才人之前是有了七个月身孕,原本十二公主仙逝那日,不曾来咱们宫里。可是后来皇上又令,召薛才人母亲薛夫人进宫陪伴薛才人至生产。薛夫人按例来咱们宫里给娘娘磕头,薛才人等不及,也来了咱们宫里。谁想、谁想,薛才人刚刚从咱们宫里出去,就被夜猫惊着了,当日小产,诞下两个死胎,且还是龙凤胎,正是一男一女。”
也正因此,皇后肚子里这一个“命硬”的传闻,才会怎么都禁不住了。
原本天元帝说出那等话,下面的人嘴巴就开始不老实。有心人更是将故事传的有模有样,结果怀了孩子的薛才人只往皇后宫里稍稍坐了一会,连皇后的面都不曾见,结果就小产,诞下龙凤死胎。有这样的事实,皇后肚里孩子“命硬”的传闻,自是根本禁都禁不住,就是长安城郊的乞丐,都知道皇后怀了个命硬的孩子。
皇后闻言,眼前一黑,登时晕厥了过去。
“环儿,环儿!”
“娘娘!奴婢这就去把太医请进来!”
好在老太医一直没走,很快就把皇后救醒。
越侯夫人叹道:“环儿啊环儿,你那日晕过去前,也是瞧见听见的,皇上是真的恼了。他既恼了,又怎可能会因着你有孕,就当真不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