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微自嘲,将将从梦呓中醒来,“呵,谁与我,共此时?”
凤履轻翘,纱袖落下,武媚一身雪白素衣,慢慢从榻上站起。
“我本无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扰清幽。”她有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深幽智慧的凤眼,坦然地看着前面,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下面近千名观众,当真是自己斗室的如纱月光。
“咚,咚咚,”是什么在响?寂静的夜里有模糊的诵经声,“咚,咚咚,”追光照到木榻旁边的小几,上面一钵木鱼。
“太宗皇帝大行,我选择来到这感业寺出家为尼。”武媚走到小几旁,拿起木槌,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观众们诉说,轻轻在木鱼上敲了几下,“师傅说我有佛根,却没佛性。”停下来问下面,“什么是佛性?”
没有人回答她。
“什么是佛性?”她掷下木槌,抬首问天,没有像郑瞳那样做出雍容淡然的表情,仅那一双如火如电的眼,刚毅的神色就流露出来。
“人生如电,譬如朝露,慨当以慨,忧思难忘!”武媚双手张开有如怀抱,那素白的纱裙,方才还翩翩佳人,轻盈美妙,此刻却犹如千金之重,定格在舞台上,沉浑的女中音重锤一样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我武媚娘十四岁入宫,苦经十二载。太宗不爱我,可是我却不甘掖庭寂寞。既不能为妃嫔,就让我做一名女官!废太子承乾,魏王泰,国相魏征,国舅无忌……身为陛下的贴身女侍,这些人岂不是要比掖庭的娘娘们有趣许多!”
武媚娘在舞台上踱步,“佛要慈悲,能如太宗一样,令天下大治,就是大慈悲。慧能有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她倏然定住,目视前方,“我武媚才只有二十六岁,焉能够就此认命,籍籍于这感业寺之中!”
突然传来叩门声,画外音问道,“武媚,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