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翻了个眼儿:“你要去就去,敲我的窗子干什么。”
魏人杰若是自己能去早就去了,偏偏吴副将下船的时候下了命令,不许军士私自下船,他去找了卫修,卫修不肯松口,这才来找卫善,撺掇她道:“你就不想下去看看?”
卫善掀掀眼睛,鼻子里头轻哼一声,把脸扭过去,魏人杰一路上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不断,也不知道正元帝派了他来到底是盯哨的还是来裹乱的。
“我要是不答应呢?”卫善问他。
魏人杰一怔,她要是不答应,那还真没办法,想一想道:“那我就一直敲窗户。”跟着又道:“你真不想管管?我看你也挺喜欢断案子的,说不准又给你立一块碑呢。”
卫善气得发笑,屋里几个宫人也都掩了嘴笑,魏人杰却觉得自己说得有理,又拿手叩叩窗框:“去罢,就当瞧瞧热闹。”
此时天光渐亮,码头上担菜的卖鱼的人都多起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分明就是有人摸门的事儿传了出去,魏人杰看着怎么能忍耐得住:“我看这个县令有胆色,倒不是个糊涂的。”
他这一句倒让卫善心中略动,想看看这个章县令究竟有什么法子能断下这个案子来,船上没人下去,那贼人又逃脱无踪,吴副将人是去了,却满心怒意,不定就真肯配合,她还真有些好奇这个章县令要如何办案。
魏人杰看她不说话,知道是有几分意动了:“哎哎,去罢。”
卫善抿抿嘴唇,伸手就要关窗,魏人杰拿手一挡,手指头差点儿夹在窗缝间,卫善跺了一下脚:“你这个呆子,我这么去也太招摇了,自然得换一身衣裳去。”
卫善关上窗子,魏人杰恨不得退到二里外去,背着手等得一会儿,明明只有一刻,可他心里焦急,好似等过了春夏秋冬。
心里急得似火烧,偏偏又不敢去催,在甲板上踱好容易卫善出来了,梳了两个螺儿,换了一身衣装,作个丫头打扮。
这身衣裳是青霜的,除了她的衣裳,旁人的也不适合,卫善带着青霜,身后跟着魏人杰,三个人下了船,一路跟着人走,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商桥县的县衙门。
魏人杰给妹妹当“门神”许多年,他往前一挤,前头的人便都往后退,他一个人便把卫善护得牢牢的,有人要挤过来,他便斜着眼儿瞪过去。
衙门堂前章县令站着,那老翁跪着,章县令给吴副将设了座,从后衙特意搬出一把官帽椅来,吴副将并没坐下,肃手立着,两个兵丁在他身后,三个人一齐望向那老翁,衙役捕快等着章县令开堂。
衙门大门后立着一排木栅栏,看客们不许挤到前头去,魏人杰占了角落里的位置,卫善隔着木栅栏去看里头的情状。
青霜站定了就摸出一个荷包袋里,从里头挑出一颗玫瑰糖递给卫善,自己也含了一个,还提起来问问魏人杰要不要。
卫善口里含着玫瑰糖,章县令这回把官服理得整齐,腰带也扣上了,往桌后一站,取了惊堂木,“啪”得拍了一声,四下里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都停下来,百十道目光俱都停在章县令脸上。
卫善“嘎”一声咬碎了玫瑰糖。
第80章 选婿
卫善原是被魏人杰缠不过才来看章县令断案的, 下船的时候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能开堂,立在衙门外头,四周是窃窃不停的民人, 堂上是一言不发的章县令, 她站在其中,左右看看倒觉得有趣起来。
卫善嘴里嚼着玫瑰糖, 身边是青霜, 后头是魏人杰, 他一只手撑住木栅栏, 门里门外人声鼎沸,卫善扭头去看, 怕是大半个城的人都涌到衙门来看断案了, 一个个嘴里都啧啧称奇。
青霜从来也不畏生,两句同人兜搭上, 给了那妇人一把香糖, 那妇人便告诉她道:“咱们这衙门寻常连断案都不常有的。”怪不得有这许多人来过瞧新鲜, 原是多年没见过, 何况断的还是这么个案子。
卫善站在门边这一刻, 那老翁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儿干什么营生就都知道了。这老翁姓赵, 住在商桥底下一条小巷子里,是在城中挑担子卖豆腐的,夫妻两个起早贪黑泡豆磨豆点豆腐,日日天不亮便担着豆腐出去卖,也算小有家资, 只是到了四十岁才得了一个独生女儿。
赵家这个姑娘生得细白,小城之中也算少有的好颜色了,平日里并不出门,只在家里替母亲点豆腐煮豆花,到了年纪将要婚配,老两口怕女儿在外头受欺负,又想招个女婿上门承接生意,于是把要招赘的消息放了出去。
卫善不同他计较,计较了也没用,依旧瞪了眼看着他,魏人杰这才摸一摸鼻子:“我想跟着去看看断案。”上回淩县的事儿他没能插上一手,心里就一直跃跃欲试,好容易又碰上了冤情,自然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