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无事可忙,卫善又把练了一半的字帖拿出来,上面的字还是二哥亲手写的,替她打谱,不能出门只好通信,这才过去两日,倒似困在山城,一笔一笔戳在纸上,废了几张纸也没写成一幅,心里还在想魏人杰能不能平安到边关,要是杨家在路上下手可怎么办?
魏宽派了好几个兵丁家将跟着,防的也正是这一节,卫善干脆扔了笔,抱着黑袍将军坐到殿前石阶上,沉香唬了一跳:“地上凉呢。”赶紧拿了坐褥来,给她垫着坐,看她百无聊赖的模样道:“公主想不想看青霜舞剑?要不咱们扎个草垛子,公主练练箭法?”
翻花牌做绣件都不是卫善喜欢的,下棋弹琴她也没什么兴致,沉香知道她喜欢的与寻常人不同,提了一圈,卫善都是摇头,半点都打不起精神来。
卫善这两日全无心绪,心口“噗噗”直跳,,总觉得得有什么事儿,可偏偏又不能出去,正托着腮摸猫,外头太监宫奴抬进几个箱子来,结香走在前头,一看卫善坐在石阶上,哎哟了一声:“公主这是怎么了,赶紧起来,二殿下送东西回宫来了。”
结香一面说一面笑,指点着宫人把箱子搬到殿中,卫善伸头看一看,算着日子就要换纱衣,怕是又送了些夏日里的衣料子过来,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还是沉香开了箱子,里头一只只小匣子,打开来是红蓝宝石,还有绞丝金镯明珠宝玉,沉香乍了舌头,原来也曾送过,一只只小盒子送了来,有时候是珠子,有时候有宝石,再带些北边少见的东西,可从来没送得这样多。
三四只箱子都打开了,卫善看着一奇:“这些都是二哥送来给我的?”
结香笑着点头:“都是二殿下给公主送来的。”抿着嘴角直笑,她一直贴身侍候着卫敬容,帝后两人说话,偶尔也能听见几句,秦昭求亲的事此时虽不便说,可听正元帝的口气,倒像是愿意赐婚的意思。
沉香看她来了兴致,把盒子一只只打开给她看,里头有一串明珠,比原来送来的粉珍珠还更大更圆润些,卫善当真把那一串明珠戴在颈中。余下的还收在匣里,摆在妆镜前,早晚都拿出来看一回。
素筝见得她爱得这样,笑一笑道:“不如把这余下的再打一串珠花,正好配公主的头发。”卫善有一把好头发,又密又黑,此时还年小,等年纪大些能挽高髻的时候,戴一套十三厢的首饰,必然夺目。
卫善捏出一颗珠子托在手里,手掌晶莹似玉,珍珠透粉生光,托在掌中更显光彩,她在手里把玩一会道:“那就都用完了,我可不舍得,这一匣子要好好收着。”
结香见她高兴,也好回去交差,禀报给卫敬容道:“公主十分欢喜,这会儿正挑着细纱做衣裳呢,奴婢只说是二殿下送来的,旁的事一句也不该多嘴。”
卫敬容笑一笑,也不知道正元帝究竟会不会松口,昭儿这样的功夫,一无所求,只求娶善儿,他拿了信来,开口说时竟带着几分笑意。
善儿这么点大的姑娘,倒惹了几家的官司,卫敬容把眉目一肃:“亏你还是长辈呢,一家有女百家求,往后咱们如意大了,没人问你心里就爽快了?”
正元帝笑起来:“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咱们如意总得人更多才是,善儿生得好,那是打小就看到大的,昭儿立了这样的大功,替咱们在南边攻占一城不算,疏通河道就是通了水路,水路陆路两面夹击,只怕厉振南都料到。”
还在高兴进军南下的事,心里的盘算已经打到了攻占寿县,要是再能拿下一片海港,就能往外通商了,凉州走通了,再把海路走通,宏图大业才能算是初建。
卫敬容不论战事,看他这么高兴,先夸了秦昭两句:“这个孩子从小就忠厚,这些年还是头一回有所求,善儿嫁给他也不委屈,我看很好。”
一面说一面觑着正元帝的脸色,她点了头,正元帝却轻笑一声:“忠厚?哼,都敢瞒着我,和显儿两个在运河上通商了!”
卫敬容一惊:“当真?”再看正元帝嘴上虽这么说,脸上笑意却盛,又跟着笑起来:“两个孩子能折腾出什么来,我可不信凭着昭儿一个就能做成。”
正元帝自也是这么想的,把那份书信一扣,厉振南反扑出兵,秦昭不仅守住了郢县,又调一支兵队攻打寿县,寿县布防严密,虽未重创厉振南,却也扰得县郊不安,寿县这一岁的春耕是别想收获粮食了。
这些事卫善都不知道,小太监小宫人们知道的虽多,素筝却得了吩咐,这些事往后不许再告诉公主,沉香经过两回,也不愿意再惹麻烦,外头这样纷乱,倒是仙居殿里,有了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