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宓充容面上立时色变,一只手扶住了腰,满面惊惶看着姐姐,大宓美人心中得意,脸上却依旧是那付忧愁相:“妹妹也不想想,咱们喂陛下吃了多少回药?符昭容的孩子是怎么落的,你我难道不知?”
小宓充容面色煞白,两只手抚在肚子上,怔怔看向姐姐,一时声色大变,抖着声儿道:“符昭容的孩子,当真是因为那香药?”
两人有过一段一同侍候正元帝的时光,送进宫时杨家特意做了两盒子桂花香口糖,裹了厚厚的饴糖外衣,瞧着是个糖球,中间是空的,里头有些药沫,行房之时,咬碎糖丸把那点药沫含着糖渣度到正元帝口中。
姐妹二人打小就是这么调教出来的,咬糖喂糖自有一套,正元帝得了趣味,那一段日子便时常召见她们,直到杨妃出事,杨家失宠。
两人在府中时也曾听过些密事,当时的杨娘娘最得陛下喜爱,也就是因着这一点点药沫,杨家千金也一样用药,她们两个婢子吃这香药增陛下兴致就更是寻常了,可小宓充容从不知道这药会让孩子活不长。
大宓美人看她牢牢护着肚子,到底忍耐不住,露出些笑意来:“陛上龙精虎猛,便不吃药时你我两个也不吃力,可后宫怎么除了齐王久未有子嗣。”
“胡说,皇后娘娘可有雍王殿下如意公主。”小宓充容将信将疑呐呐开口,却见姐姐脸上笑意更深,不由自主便压低了声音,眼睛往珠帘外头一睃,见宫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心中稍安。
“你我进宫晚些,如意公主可是陛下冷落了杨娘娘才有的,咱们若不是因着她失宠,又怎么会进宫?想必雍王当日也是一个道理。”那会儿用药少,正元帝底子又比常人壮得多:“待到符昭容,这胎可不就在肚里没了。”
宫妃若是接二连三生下死胎来,正元帝原来不明白,此番也得彻查,杨家要倒,两姐妹哪里还能活,小宓充容一下被捏住了生死,扶着肚皮道:“娘娘会救我的。”
宓美人哧笑一声:“妹妹真是痴心,皇后娘娘和杨家斗了一辈子,若能捏死杨家,她难道会心慈手软?”想到积香殿中的清冷岁月,宓美人阴恻恻看了妹妹一眼:“如今也只有再找齐王,才能挣一条活路了。”
宓充容抚着心口,她对卫皇后投诚,确不知道这药会引起后患,肚里的孩子好便罢,若是不好,皇后娘娘会不会保她?
临近年关,晋王府中既要预备年礼,又要预备年宴年菜,管事长史丫头婆子,自上到下都不安闲,卫善占下了秦昭的书房,开了东阁大窗,一面吩咐事儿,一面赏外临水边开的那一圈红梅花。
屋里暖融融熏着香,太初每日午后都要趴在铺了软毡的长案上,拿手指头沾着红朱砂,去点铺在案上的九九素梅消寒图,自宫里赐下素梅消寒图她便喜欢上了这个,一日要点满一张。
丫头们便到外头去买了厚厚一叠的消寒图来,让她“画”梅花玩儿,卫善看她越玩兴头越足,又叫人从库里取了金粉来,点上一朵红梅,就在那花蕊里洒些金粉。
这金粉原是备着抄经书用的,得调成金砂才用,被她一碟子倒了个干净,整张纸上都是金粉,拿手抹平了,捧给卫善看:“送给爹。”
太初已经好几日没见着秦昭了,吃什么喝什么都要念叨一句,同她爹要好的不得了,卫善一听她说便点点头:“好,送给你爹。”
越近年关,晋地上京来叙职的官员便越多,晋地会馆里接连办好几场宴,秦昭除了下赐肉菜酒食之外,还偶尔去会馆中坐一坐,整个京城里晋地的会馆不论食水床铺都是最周全的。
秦昭忙得脚不沾地,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灶上热着鸭子粥,盛上一碗暖肚,听说太初已经会作画了,立时叫人取了来看,对着灯火一面喝汤,一面要把这画给裱起来,还非得从那几十个墨点里瞧出好来:“这几笔点得好,着人放得大些,去做个绣屏来,给我摆在书房里。”
卫善歪在锦枕上笑,这么一幅街市之中随处可见的素梅消寒图,还要做成绣屏摆在书房中,往后只要有人来议事,就能瞧见这画,笑了一会儿道:“二哥也不怕人笑话。”
秦昭吃了半碗鸭子肉粥,又饮上一口清茶:“这是太初头一幅画作,自然要留着。”说着看了一眼卫善:“你小时候画的那些,若是还在,我也把它们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卫善哪里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画了什么,她在诗书琴棋上都花过些功夫,也都学得不差,山水工笔信手拈来,可才刚学画时画了什么,哪里还能记得:“二哥还记得我小时候画了什么?”
小宓充容面上立时色变,一只手扶住了腰,满面惊惶看着姐姐,大宓美人心中得意,脸上却依旧是那付忧愁相:“妹妹也不想想,咱们喂陛下吃了多少回药?符昭容的孩子是怎么落的,你我难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