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人生就应该这样灰白而过,偶尔可以去看看顶着阳辰壳子的方同,看着他和方浅在一起时浅浅的幸福。
只是看一次,心就痛一次,就会恨自己一次,爱就多一丝,想念就深一次。
前去看方同看得多了,方浅还未吭声,方同就有些不乐意了,他直白的告诉我,看同一张脸有什么用,又不是同一个灵魂,如果能,就寻找下一站幸福,看着别人幸福,自己自虐,有时候很让人瞧不起。
听了这话,我笑了,然后看着他说,如果是你,你会爱上别的人吗?
方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我不是你。我只会爱方浅。
那我也只会爱阳辰。我淡淡的说。
方同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别折磨你自己了,你还年轻,总不能这么老成深沉的过下去吧?人要往前走,也许有天,他真的回到你身边了呢?
我说,也许吧。然后我看着他那张青葱的脸,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加了一句,其实你也很年轻,就是灵魂老了点。我这话刚说完,方浅慢腾腾的站起来,从桌子下面拿了一把枪对着我,漂亮的脸上写着你找死三个字,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配不上他?”方同忙着把他的枪收起来,一面还美滋滋的说:“宝贝,放下枪,伤到你额手怎么办?你怎么会老,别说瞎话?”
方浅冷哼一愣,不过还是顺着他把枪放下了。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我的眼一热,忙把头抬起来,阻止了眼泪往下流。
后来,我减少了去看方同的次数,因为方同的不耐烦就意味着方浅的不耐烦,方浅的不耐烦就意味着方同会为了他不再见我。
我不想失去一个可以看到阳辰的机会,我不想有天,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那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闲着没事又分外想念阳辰的时候,我会去酒吧喝酒,爸爸的生意我不想接受,妈妈对我无可奈何,而我只想麻醉。
我的胃并不是很好,以前阳辰在的时候,总是怕我的胃受不了,每次去学校,看到我吃刺激胃的东西,总会提醒我不要多吃。只是那时我是厌恶他的,所以我从未听过他的话,而现在,我喝酒喝得胃疼,有几次都吐血了,但没有人在一旁怯生生又忍不住走上前关心我。
我的阳辰,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即便是现实中见不到,那梦里你为什么也不出现呢?偶尔和我聊聊天,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让我知晓你真的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不好吗?
我这么祈祷着,可是这种祈祷几乎没有用,我还是很少梦见阳辰,即便是梦到了,也是那时他倒在阴暗的小巷子里的时候,冰冷的水泥地板上,他的头在流血,他闭着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看着我满目陌生。
每次我梦到这个场景,我就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看着天漆黑慢慢的变成灰白,最终直至天亮。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他死去的样子。
方同说我这种情况是在找死,可我没有,因为我不能死,我死了,阳辰会伤心,会难过的,所以我要好好活着。
毒蛇医生说我这样多熬几年,肯定能提前下地狱,所以让我多坚持,提前死,也别浪费他的精力来救我,可是每次胃疼,我都疼的受不了,最终仍旧得麻烦他。毒蛇医生每次看到我,眼神都不好,似乎很想用手术刀给我一刀。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直到三十岁那天,我喝的实在是太多了,胃疼的厉害,本想给毒蛇医生打个电话,可是手疼的连号码都按不下去,最后我倒在驾驶座上昏迷了过去。
那夜,我梦到了阳辰,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然后露出一个怯生生而又漂亮的笑容,他说,表哥,你不要有事。
我说,好,我不会有事的。他笑了,而后雾气升起遮盖住他原本就有些模糊的脸,他的人和那个笑容缓缓的消失在我眼前,我伸手去抓他,最终抓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空气。
心疼起来的那刻,我猛然坐起身。
还未回味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的脑袋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回头,我看到毒蛇医生恶狠狠的怒视着我,他说,你想死也不要死在我的病床上。
我看着他,神智恢复,我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利索的收拾着东西,嘴角勾起冷笑道,你不在这里你能在哪里?方浅送你来的,没办法,这个城市太小,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这次你死不了,下次还是死不了,所以如果你忍受不住,你别呆在这里了,死也死在外面,死的时候也别告诉你爸妈了,省得他们担心,就让他们一直以为你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中活着的好。
不过,这当真是奢求了,我能有第二次机会活着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了。现在怎么还能奢求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