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只是不想让他们去那处木桥,理由呢?
本来他只是怀疑并不确定,可瞧见少年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情绪就明白了,不过少年很快就收敛了,“赵大人说什么?朕何曾非要留下你了?朕留下娄大人自然是想建观望台。”
赵柏晏深深看他一眼:“是吗?那皇上能告诉微臣一声,你为何要建观望台吗?”娄杨只是工部侍郎,建设的缘由却不是他们操心的,那是户部拨款建设实施需要询问的,是以这一下午,娄杨并未问出这个,而皇上也没提及。
巫舟被噎了一下,他当时不过是想留下娄杨随口提议罢了,此刻被赵柏晏这么问,他转过身,专做像是累了般在龙椅上落座,而在这一转身一落座的瞬间,飞快思考着怎么寻到一个理由让赵柏晏相信,可即使今晚上能让赵柏晏信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建一个观望台干这种劳民伤财的事。
他最初的想法不过是等娄杨写出方案,他以资金不足为由暂时压下来,也就能糊弄过去。
可没想到赵柏晏直接提了出来。也是,赵柏晏这厮要是这么好糊弄,怎么可能年轻轻轻就坐上这个位置。既然左右无法糊弄,巫舟干脆直接选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以后想要留下赵柏晏也容易的借口,他终于抬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赵大人。也是,既然被赵大人看穿了,那朕也就不瞒着赵大人了,可你我君臣之间,朕信任赵大人,也希望赵大人不要让朕失望,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赵柏晏没想到对方这么轻而易举就松了口,犹疑之后,认真道:“微臣绝不会背弃皇上。”
巫舟却没在意,这朝堂之上的君臣,最初的时候哪个最初的忠心日月可鉴,可时间久了,野心大了,心变了,这过往的一切也不过就是一句话。
听听也就罢了。
“赵大人,先皇当初让你当辅臣辅佐朕,但先皇也知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除了你这边想尽量保全朕的皇位,自然也想了一个办法保住朕的性命。他留给了朕在宫外的几个探子,一旦有危险,就会提前告知朕。朕也能凭借这个躲避危机。这次,朕就是得到消息,崔相有意在那座即将验收的木桥上做手脚,一旦娄大人与赵大人前去,那座木桥即会人为摧毁。届时若是有伤亡,娄大人与赵大人会如何,怕是不必朕多言,赵大人也很清楚。”轻者罢官,重者入狱以死谢罪。
赵柏晏脸色一变,眸色沉了下来:“此事当真?”
巫舟耸耸肩,说开了反倒是轻松不少,至少以后想让对方留下来容易的多:“自然,等明日赵大人下了早朝之后,朕给你放半日的假,你尽管去查。不过今晚上,赵大人还是留下来陪朕的好。”
赵柏晏本来因为崔相想要害娄杨的事心底涌上一股怒意,再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头疼,皇上这是救他,怎么到了对方嘴里变成了陪他了?
“皇上,微臣既然知晓了,自会谨慎小心。即使不留在宫里,微臣也不会中了崔相的道。”赵柏晏这两个月躲避的暗害不少,不过到底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未曾想,崔相竟然心狠到不顾百姓以及无辜之人生死,着实可恨。
巫舟却不放心,系统的预示是到午夜子时,在此期间,一切都有变数,男主若是死了,他的任务可就失败了。“不行,若是崔相以十万火急的事让你前往,你身为首辅,是去还是不去?”他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有些责任,避不开。
赵柏晏也想到了这点,垂眼没说话。
巫舟声音放软了,身体前倾凑近了些,抬眼认真望着赵柏晏:“赵大人,你放心,朕还需要你辅佐,断不会害你。更何况,你对自己有信心,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对方心一狠,再次牵扯到无辜之人,岂不是罪过?赵大人,你觉得呢?”巫舟与赵柏晏相处这么久,发现对方吃软不吃硬。
果然,赵柏晏不知何时抬眼,望着少年认真温软的眉眼,唇开开合合,玉白的脸上仿佛泛着圣光,赵柏晏一时间有些看怔了,随后错开目光,觉得大概是皇上身上明黄色的龙袍让他产生了错觉,最终还是嗯了声:“微臣遵旨。”
巫舟放下心,既然说开了,直接让赵柏晏留在御书房自便,他则是去了后殿翻看话本,当着赵柏晏的面不想看先前的折子,否则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个“努力的明君”,到时候等这个位置稳了,再想让赵柏晏推翻他这个“昏君”不就前后矛盾了?
为了保持“昏君”的人设,巫舟翻看了一个时辰的话本,看得他眼睛都酸了,可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最后他干脆去了外间,看到赵柏晏坐在琉璃灯盏下,认真写着什么。
或者说,只是不想让他们去那处木桥,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