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起身望去:“确实是广平王世子。此前并未听说,难不成是因为上海知府污蔑广平王,殿下有眼疾,不便亲自前来,世子便代父随太子南下,为父亲洗刷清白么?”她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他了,才多大年纪?我记得……他就比琇姐儿大三岁吧?”
赵玮道:“世子生日是在正月里,确实是比妹妹大了三岁,现在是十二周岁。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该是十三周岁了。”
张氏摇头叹息。赵琇忍不住再往楼下多看了几眼。她跟高桢足有年没见了,印象中他还是那小小孩童的模样,没想到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清俊少年。只是想起那时候又软又糯的小男孩。再看如今这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的苍白少年,赵琇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包间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声,赵玮离开了窗边,走到门口问随行仆人是怎么回事。赵琇继续看着楼下的高桢,忽然看到高桢抬头望了过来,与她四眼正好对上了。
赵琇怔了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没过两秒钟,高桢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往前看了。他的视线始终冷冷的。似乎并没有认出曾经的童年玩伴来。
赵琇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觉得惋惜。不过细想想,她有着小时候的记忆,尚且认不出长大了的高桢,更何况高桢是货真价实的孩子呢?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太子车驾与高桢都离得远了。楼下都是彩衣宫婢。这没什么好看的,张氏便让孙女扶自己重回桌边坐下。猛一看到两位久别多时的金枝玉叶,她想起了许多往事,心情有些激动。
赵玮转了回来,张氏问:“发生什么事了?”赵玮答道:“有个冒失的人,在楼下被人群挤到后头,看不见太子。就跑楼上要闯雅间,惊扰了几位官家女眷,叫那家人打了下去,在楼梯口上骂呢。孙儿叫家人去说了几句,让他们别吵闹了,免得惊扰了贵人。”
张氏念了声佛:“这是应该的。你做得好。无论谁是谁非,外头太子仪仗正经过呢,屋里吵吵闹闹的,岂不是失礼?庶民不通礼数便罢了,怎的官家内眷。也这般鲁莽呢?”
赵琇见茶水已冷了,便重新倒了杯温热的,递给张氏:“祖母喝口茶吧,方才看了半天,一定累了吧?”
张氏接过茶笑笑:“累倒是不累,却放心了许多。太子殿下此行想必不会有大碍。”
赵琇不明白了:“为什么?”洪文成还在太子身边好不好?如果他有问题,太子能安全到哪里去?
张氏便说:“方才你没瞧见,跟在广平王世子身后的那两位将军,一位是皇上的心腹之人,另一位却是广平王妃的亲妹夫,说来也是太子殿下的姻亲。有这两位随行护卫,便是洪文成果真包藏祸心,也难以施展。你当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就只靠一位统领节制么?他不过是明面上发号施令的人罢了,实际上带兵的,还得是底下这两位副手。”
赵玮听了,也松了口气,笑道:“除了他二位,广平王世子的武艺其实也不错的,等闲三五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呢。方才我瞧见他和两位将军都紧紧跟在太子车驾后头护卫,想必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想要下手暗害太子殿下,也没那么容易。”
赵琇便问张氏:“那祖母还要见太子吗?”
“当然要。”张氏道,“无论太子殿下是安全无虞还是危险万分,我们知道了他身边的人可能有问题,就一定要禀报一声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仪仗队伍已经进入了嘉定行宫,赵琇陪同祖母兄长,又坐船回到了暂时的住处,等候太子召唤。然而,他们只听说太子召见了汾阳王府的当家人与上海知府,召见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人就出来了,之后再也没听说过太子又召了什么人。上海知府把行宫外头等候的官员们都打发走了,理由是太子殿下旅途疲倦,今日暂时不见人。官员们便都听话走了。
张氏心中不安,又打发孙子赵玮去了汾阳王府打听。汾阳王之孙对张氏未获召见一事十分惊讶:“若您还在奉贤老家待着,太子殿下过后再见您也就罢了,怎的您都到嘉定来了,他还不见您呢?您与寻常官眷可大不一样,是长辈呢。可惜我见殿下时,竟忘了提一句,还以为殿下过后会私下召您去晋见呢。”便说要亲自去行宫寻太子说话。可这时候天色已晚,他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
谁知第二天一早,太子殿下便带着随行人员,出发去巡视海傍大坝了。显然,他对上海知府所说的大坝工程有问题耿耿于怀,坚持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上海知府除了手下的通判,一个下属官员都没带,说要陪太子一路过去,让他看一看工程有问题的地方。
张氏起身望去:“确实是广平王世子。此前并未听说,难不成是因为上海知府污蔑广平王,殿下有眼疾,不便亲自前来,世子便代父随太子南下,为父亲洗刷清白么?”她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他了,才多大年纪?我记得……他就比琇姐儿大三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