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六皇子方才已经听身边的看守议论过,颖王差一点就被立了皇太弟,幸好太子及时赶回来,颖王只好厚着脸皮说自己立功了云云。
六皇子心中明了,颖王既然厚着脸皮在太子面前邀功,就绝不可能会让自己这个清楚他参与甚至是策划了谋逆的人活下去。这种时候,颖王比太子与广平王要危险多了,那两位稳坐钓鱼台,还有可能为了表现友爱孝悌饶过他性命,顶多是把他废为庶人,而颖王为了自保,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敌人。
其实早在颖王杀死他母妃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了。
六皇子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鲁云鹏:“你去……跟太子还有三皇兄说,我……我要见父皇,有下情上禀,是关于颖王叔的罪证!”
鲁云鹏回头看他,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在暗喜:“总算把这张嘴给撬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六皇子在重兵护送下,到达了乾清宫侧殿。皇帝坐在chuáng上召见了他。他本是皇帝最为宠溺的小儿子,先前皇帝一时震怒,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让自己伤心透顶的小儿子,但冷静下来后,皇帝又觉得小儿子还是个孩子,兴许只是朱丽嫔自己妄想,把小儿子教歪了,倒把对这个小儿子的忿恨之心减弱了几分。如今看到他来见自己,形容憔悴,面色苍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又心软了:“钤儿,你……唉,你怎么就这样糊涂呢?!”
太子与广平王都侍立在侧,听到皇帝这句话,就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老子又犯心软的毛病了。
六皇子哭着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是听了母妃的话,一时犯了糊涂,还有颖王叔,他骗得我们好惨哪!若不是他花言巧语,母妃也不敢起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其实颖王叔就是想利用儿臣与母妃罢了,等他达到了目的,就一剑杀了母妃,把罪名都推到我们母子身上,他自己受封为皇太弟,夺取皇位。为了掩盖真相,还派人来杀儿臣灭口。若不是皇兄们派了侍卫来保护儿臣,儿臣如今也见不到父皇了!”
皇帝闻言大惊失色:“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忙将六皇子在宗人府遇刺,被鲁云鹏救下之事说了。又道:“那刺客是宗人府小吏,在府中当差已有数年,谁也没想到竟会是死士。可惜人已死了,他又无父无母无家无眷,查不出是何人指使。六皇弟说是颖王叔所为,儿臣等也没有证据。”
六皇子道:“一定是他gān的!我很肯定!我在自己的寝宫里还秘密藏起了他写给母妃的密信,里面提到了那盆金玉盆景中的机关,还有母妃平日喷的特制香水的效用。他清楚地写了,两种香气混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一种毒药。人长年闻之,身体就会慢慢变得衰弱,最后死去。当初母妃为了确保他不会过河拆桥,特地让他在密信里拓上他的亲王金印,又拿了他的随身玉佩作为信物。后来母妃又觉得不够稳妥。特地找人把信抄了一份,原件另行藏匿他处,假信却跟玉佩藏在她寝宫之中。就在母妃被杀之前,那玉佩和假信就不见了,母妃身边的大太监失踪,当时母妃就觉得不好,想来是颖王收买了那大太监。让他偷走了证据,就以为万无一失了。他绝对想不到,信的原件还在我这里!”
太子与广平王都十分讶异,万万没想到看上去愚蠢疯狂的朱丽嫔还有这等心机,当即问明了藏信之处,太子便亲自带着人去搜寻了。
广平王留了下来。他听见皇帝把六皇子叫到身边,又是摸头,又是叹气,得知六皇子两顿没吃饭了,心疼得不行。还怪宗人府怠慢了小儿子。广平王心里膈应,忽然道:“六皇弟,我原本以为你对谋逆之事毫不知情,不过是听从朱丽嫔之命罢了,方才听了你的话,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既然你明知你母妃对父皇下毒,为何没有阻拦?也没有提醒父皇一声?若是为了护住你母妃,那她被颖王杀死后,你为何还不将真正的毒源说出来,害得父皇继续留在有毒的房间里?”
皇帝的脸色忽然变了,六皇子张着嘴,支支唔唔了半天,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因激愤而一心要将颖王的罪行公之于众,却忘了这么做的同时,也bào露了自己早就知情的事实。他在后悔,早知如此,就推说自己不知详情,只知道母妃藏了封信,让皇兄们去找那信就好了。多嘴的后果,就是失去父皇的宠爱,难道他真的要死了么?
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六皇子方才已经听身边的看守议论过,颖王差一点就被立了皇太弟,幸好太子及时赶回来,颖王只好厚着脸皮说自己立功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