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桢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皇上知道我在川沙堡时,把原来皇祖父赐的那只怀表弄丢了,恰好闽粤送上京的供品里,就有几个怀表,便顺手赏了我一个。我想着这个旧的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送给你使。你不是一向很喜欢西洋物件么?”
赵琇笑道:“我也不是只喜欢西洋物件,只要是新奇、实用又方便的东西,我都喜欢。我家上房里摆着一个自鸣钟,我每日做事,总是要去那里看时间。才能定下章程,来来回回的太麻烦了,若能随身带一个怀表,就方便得多了。只是这个想法我只能闷在心里,不敢开口。虽然家里也有铺子做洋货生意。但我们家熟识的西洋商队很少贩卖这种东西,顶多就是运了一两座钟来而已,价钱都太高了,若有,那一定是送到宫里去,绝不敢留下自用。你会送我这个,我真的非常惊喜。”
高桢嘴角翘得更高了:“是么?那几本洋文书如何?宫花……今儿你倒是没戴。”
赵琇摸摸自己的头发。笑道:“我在家偶尔也会戴花,只是那一匣子十二朵四季宫花,都十分jg巧,一月一款,上头的香味还跟花的香气相对应,实在是太漂亮了。我都舍不得戴。况且我也不好穿红戴绿的来你家,就照往日的打扮来了。至于那几本书,倒还有些意思,一本拉丁文的《新约》,我以前看过英语版本的。内容都还记得一些,拿来温习一下拉丁文好了,不过那几本戏剧挺好的,居然是莎士比亚的作品,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高桢微笑道:“这个姓莎的人我听说过,他写的戏在英吉利国很有名,但我不清楚他写的都是些什么戏。这几本书,原都是宫里收藏的。太祖皇帝时,有传教士晋见,给太祖皇帝留下了两本《圣经》,除了这本《新约》,另一本大约是《旧约》,还有一些杂书。太祖皇帝并不信洋教,收下书后,随手就让人放进书库了。在宫中几日,我镇日无事,央了皇上恩典,进书库寻几本有趣的闲书,想读给父王听来解闷的,不想就看到了这几本书。那本《旧约》已经残了,里头的字也糊了一些,几乎不能看。我当时想起你爱看这些洋文书,不知可看过这几本。念头一闪而过,等皇后娘娘问起送你什么礼好时,我就立刻想起了这些书来。你若是看着好,我再进宫找找,记得那日在书库中,我还看到几本别的洋文书,瞧着跟你熟悉的英吉利话非常相象,好象是讲算术与格物的。”
赵琇又惊又喜:“真的可以吗?宫里的书不好拿出来的吧?”不过如果真的有机会看到这些书,她愿意手抄一份,就把原件送回去。
这对高桢来说却只是小事一桩:“这有什么?宫里没人看这个。书放在库里也是白白霉坏了。皇后娘娘还说,若你懂得这个,不如就译成本国文字,也让她知道书里讲的都是些什么。”
这个任务有些艰巨,不过赵琇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尽我所能把这几本书的内容译出来的。”
高桢听了,又有些后悔方才这么说:“若是太难,你也不必勉qiáng,若是累坏了自己,就不值当了。”
赵琇摆摆手:“我当然不会这么傻,皇后娘娘又没规定时间,我慢慢儿翻译就是了。”她还饶有兴致地跟高桢说起那几本莎翁戏剧:“有一些讲英吉利国王的,象是《理查三世》、《亨利四世》这两部,可能翻起来比较难,故事也比较严肃,《麦克白》还是悲剧,不过还有一本《威尼斯商人》,一本《无事生非》,都是挺有趣的喜剧,大约翻出来后,给皇后娘娘做个消遣,是不成问题的。”
高桢见她颇有兴致,也就不再劝她:“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实在为难,就算了。京城里又不是没有通晓汉文的西洋传教士。让他们译也是可以的。只是太祖皇帝时曾留下口谕,叫皇室后代子孙不要让传教士涉足政事,除了钦天监或是伎术官之职,不许西洋人担任军政要职。也不许朝臣与宫妃信教。因此宫里素来很少与传教士打jiāo道。”
赵琇倒是隐隐明白太祖皇帝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口谕,笑了笑就算了,她对高桢说:“那我自己译好了,若是有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找京城的传教士问,只问语言,想必不妨事。”
洋文书的话题结束了,赵琇又将随身带来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ru白底灰色细线方格纹的夹里半袖比甲,递给高桢:“这是我新做的。就当作是谢你的回礼,你瞧瞧合不合身?”
高桢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皇上知道我在川沙堡时,把原来皇祖父赐的那只怀表弄丢了,恰好闽粤送上京的供品里,就有几个怀表,便顺手赏了我一个。我想着这个旧的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送给你使。你不是一向很喜欢西洋物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