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横了她一眼,隐隐有嗔怪之色,却也不多说,只吩咐夏露:“小心把这套茶具放好了,明儿客人来时,就用它来沏茶,就沏今儿他们送来的西湖龙井。”
赵琇疑惑:“不沏白茶吗?咱们家也出的好茶。茶行正好在杭州,拿茶方便得很,只需要跟蔡叔说一声就好。堂舅母今儿才送了礼来,您明日就用它待客,若是换个刻薄些的人,还以为咱们家没有好茶呢。”
张氏又横了她一眼:“你舅母怎会是这样的人?”坚持己见,不打算改正。赵琇也不打算为点小事跟她争吵,便由得她去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张氏便穿戴整齐,又盯着孙女赵琇,确保她服饰上没什么可被人挑剔的地方了,才放过她。
赵玮前一天晚上又要加班,直接在隔壁园子睡了,大清早地赶过来陪祖母与妹妹吃早点。得知今日堂舅舅母一家要来访,他犹豫了一下,道:“等舅舅舅母来了,祖母和妹妹千万打发人过去跟我说一声。我若方便时,便赶回来见一见。难得舅舅舅母上门做客,我身为主人家却缺席,太过失礼了。”
这话正合张氏心意,她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赵琇送哥哥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念叨:“哥哥若实在太忙,也不必特地赶早过来陪我们吃早饭的。我瞧你黑眼圈这么重,昨儿一定熬夜了吧?哥哥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体比较好,祖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你也用不着在百忙中抽空赶回来陪客人。那是堂舅,也算不得外人,不是吗?”
赵玮微笑道:“不是我讲究繁文缛节,只不过是多日未见祖母与妹妹,心中挂念罢了。公事虽忙,也不是抽不出空来。况且我也有日子没见堂舅了。前儿他去拜见王爷,偏我出去办事了,不曾遇上。今日他若来了,我很该给他请安问好才是。当然,若事情实在是太忙,我也不会勉qiáng。妹妹就放心吧。”
赵琇叹了口气,送他出了门。
巳正时分(上午十点)刚过,米夫人就到了。她带上了女儿米颖芝,米省之却没有同行。米夫人带着女儿向张氏见过礼后,便先替丈夫赔罪。米省之本来是预备要过来的,今早衙门里忽然收到一封京城来的紧急公文,他要去处理,没法抽身,只好失礼了。
张氏并不在意。其实她面对亲戚家的女眷时更自在些,对于外男,除非是年轻得与她孙子是一辈的,又或是象广平王这样的熟人,否则她是能不见就不愿意见的。她拉着赵琇,让她给舅母与表姐见礼,再请客人入座奉茶。
赵琇初见堂舅母米夫人,只觉得她与陶太太眉眼间有几分相象。不过长得更秀气些。单看她相貌,还真看不出她是传言中手段了得八面玲珑的人。米夫人举止文雅,说话语气温和柔婉,极易让人产生好感。她穿戴得也不甚华丽,一身淡紫的镶毛皮锦缎褙子,月白马面裙,额上绑着绣花抹额。发髻上斜插着一支掐丝飞凤衔珠簪。珍珠耳坠,白玉镯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连朵花儿都不戴。
米颖芝的穿着打扮也很有其母的风格,梳着垂鬟分肖髻,髻心别了一朵玉珠花,此外便也同样是珍珠耳坠白玉双镯。别无他饰。她穿的是一身玉色对襟的夹棉长褙子,下系竹青色绣花褶裙。袅袅婷婷往那儿一站,便叫人移不开目光。
其实米颖芝长得也不是很美,更不是方云珠那种病弱才女的类型。她给人的感觉素素淡淡的,如同一杆翠竹般清新。又带着兰花的优雅,一双眼珠又清又亮,当她看着你的时候。总会给你一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赵琇原以为,这样的人会令她生出忌惮之心。不乐意亲近。可是米颖芝这一身的气质,又让她心生向往,不由自主地主动靠近。看到米颖芝的态度亲切而温和,并不象她外表给人的感觉那般冷清,赵琇暗暗放下了心,也大胆地跟这位表姐搭起话来了。
米颖芝问她是不是头一回来杭州,对杭州印象如何?
赵琇笑着答道:“我还是头一回来,从前只听人说过罢了。这地方自然是好的,岂不闻世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这是怎样一处人间富贵乡了。只可惜我才来了一日,不过是在宅院中转悠,顶多就是在后院登上高处,望一眼西湖雪景。对于杭州的景致,还不曾有机会见识呢。”
米颖芝笑了:“这有何难?改日等天气好了,我来邀妹妹出游便是。不知妹妹想去什么地方?西湖自然是要去逛的,灵隐寺飞来峰也很值得一游。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处可玩的地方。城中几处有名的茶楼,出的好点心,我做东,请妹妹去品一品。”她转头去问张氏与母亲:“只不知道老夫人愿不愿意赏脸?”
张氏横了她一眼,隐隐有嗔怪之色,却也不多说,只吩咐夏露:“小心把这套茶具放好了,明儿客人来时,就用它来沏茶,就沏今儿他们送来的西湖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