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度之在旁越听脸色就越难看,没想到外甥这回真的下了狠心,心里更后悔了。他又不是没有吃过外甥的排头,怎的就那么傻,又把人给招惹了呢?
他知道求赵玮是无用的了,只能再去求赵琇。米老太太也见势不妙,含泪帮着一道求情,瞄准的目标也是赵琇。她素来jg乖,见米省之与赵玮没有轻饶的意思,张氏又一脸怒气,有机会被她说动的就只剩下赵琇一个了。小姑娘家脸皮薄,性子也天真,想来不难说服。
她没想到,赵琇心里对他们母子半点感情都没有,只怕比赵玮更能放得下,只微笑着说:“回乡也挺好的,外祖母愁什么呢?舅舅不是说在京中住不下去了,都快要流落街头了,如今我们家免费送你全家一程,让你们回乡安居,不正是好事吗?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一定很高兴吧?”
她顿了顿。还要火上浇油:“对了,你们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外祖父的骨灰一并带回去呀。他老人家去世这么多年了,族人多半还不知道他的死讯呢。总要让他落叶归根才是。”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才想起来,米老太太与米度之当年瞒下米老爷子死讯,带了他的骨灰上京投奔米氏,这么多年都没提过送灵返乡的事。以致于米省之等米氏族人不知道他已过世,更不知道米氏嫁到了哪里。提起这事儿,米老太太便也有了罪名,等回到族中,自有族老处置。
米老太太深知这一点,听赵琇说完,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心中懊恼:本以为这个便宜外孙女好哄,没想到她倒比她祖母哥哥还要更狠心几分。她祖母哥哥只冲着米度之这个罪魁祸首去而已,旁人不过是顺带。她却是连自己这个外祖母都不肯放过。
米老太太立刻就哭出声来:“当年我们孤儿寡母的,度日艰难,实在是不得已。我心里也知道对不住你们外祖父,只是他平生最大夙愿,便是你们舅舅能科举高中,出仕为官,为此,我才不得已带着儿子媳妇旅居京城,并非贪图富贵呀!”
赵琇迅速接话:“既如此,如今舅舅也没官可做了。外祖母想必能安心送外祖父落叶归根了吧?”
米老太太一噎,剧烈地咳嗽起来。
米舅母连忙为她抚背,站在另一边的米玉莲呆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惊叫:“怎么了?你们是要赶我们走吗?可你们不是答应了,要给我和哥哥说一门好亲事?难道是哄我们的么?!”
乌来兴一哂,心道可不是哄你们的么?侯爷与大姑娘出门前分别暗地里嘱咐过的,为的就是拿住米度之家人的话柄。米度之厚脸皮要坏侯爷婚事,他的女儿居然也有脸要求侯爷帮她说亲?真不愧是米度之生的,家学渊缘呀。
赵琇便笑吟吟地望向米玉莲:“表妹的意思是。到现在还愿意接受我们家的安排了?那倒也无妨,为你兄妹二人说个门当户对的婚事,还难不倒我们家。只是你可得想好了,我们家安排了,你们可是不能反悔的。”
米玉莲瞪大了双眼:“门当户对是什么意思?你们明明说了是好亲事的!”
米舅母连忙阻止女儿:“莲姐儿,不要再说了!”她虽老实,却不是蠢人,到了这一步,两家已成了仇,就算建南侯府依然愿意替她儿女说亲,她也不能答应了——谁知道他们会找来什么样的亲事?到时候想反悔都做不到了,岂不是害了儿女一辈子?
可米玉莲哪里肯听:“他们明明答应了……”
“原本我们家确有此意。”赵琇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我们一番好意,你父亲却贪心不足,想要图谋不该肖想的东西。既是你们家失了道义在先,我们家不肯履行之前的诺言,也没什么不对的。”
米玉莲咬了嘴唇,冲着米度之直跺脚:“父亲!都怪你!”
米度之差点气得吐血了。
赵玮冷笑一声,就吩咐乌来兴:“你带人将舅爷一家送回他们的住处,吩咐人好生侍候了。等船行定好了日程,便将他们送回广德州去。”乌来兴恭敬应下。
米省之也道:“我这就写一封书信,jiāo由你府中人带去,jiāo给长房兄长,请他做主,处置了这对母子。”
两边商定好了,乌来兴带了男女仆妇,又套好了两辆大车,半qiáng迫地“请”了米度之一家上车,便扬长而去。米省之又请张氏祖孙进厅内奉茶。方才在院子里站了半日,人人都冷得快僵住了,可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才是。
不料后堂忽然有个丫环,满面惊慌地跑了来,对米省之禀道:“不好了,老爷,夫人忽然晕过去了!”
米度之在旁越听脸色就越难看,没想到外甥这回真的下了狠心,心里更后悔了。他又不是没有吃过外甥的排头,怎的就那么傻,又把人给招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