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伯此人,惯了左右摇摆,不过当他心意坚定之时,他还是颇有魄力的。他带着长子去见老娘。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丘太夫人被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再醒转就说不出话来了,一边脸颊是僵硬的。另一边脸颊却时不时抽搐一下,模样十分怪异。眉山伯夫人请了大夫来看过,说是中了风,需得小心休养,不可再动气,毕竟她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只怕是很难好了。
眉山伯夫妻于是日夜在丘太夫人chuáng前侍疾,府中内务全都jiāo到了丘惠权之妻手上。没有了太婆婆、婆婆、妯娌和小姑子的制肘,丘大奶奶正好大展身手。至于丘惠权,则把丘惠友叫了回来,不计较他宠爱庶妾之事,也不叫他再娶新妻,给了他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叫他护送丘媛去外祖家,顺便在那边住个两年再回京。
眉山伯夫人决定要将女儿远嫁,别家她都不放心,只好打起了娘家亲侄儿的主意了。她嫂子早年提过一声儿,只是被她婉拒了,如今旧事重提,想来嫂子不会拒绝。如今她母亲哥哥尚在,一向疼丘媛,虽嫂子jg明利害些,侄儿略嫌平庸,但丘媛嫁过去,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被夫家欺负,一辈子衣食无忧。她已经在书信里将事情原委说明白了,又给女儿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哪怕是看在嫁妆面上,她嫂子也不会挑剔丘媛已经名声扫地的。
等丘家兄妹的行囊准备妥当,禁卫那边就来了通知,让丘惠权重入禁卫军了。虽然只是府军后卫里一个小小的总旗,跟从前的御前侍卫没法比。但至少,丘惠权终于重新回到了官场上,他被中断的仕途再度开始了。
这让丘惠权越发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眉山伯也不再啰嗦,反而费心思为儿子的新职位四处打点起来。
丘媛在庵中住了不到两日,才抄了十来篇经文,正抱怨着佛经没有大哥说的那么容易抄,就冷不妨听说祖母病了,接着二哥就要送她出京嫁人,嫁的还是她一向看不上的舅家表哥。她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吵着闹着不肯嫁,被母亲派了心腹丫环来,一碗汤灌下去,无知无觉地睡到了通州码头,上了船,这才悠悠醒转。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知道船马上就要离岸了,到时候自己就休想再逃了,顿时不管不顾地闹起来,甚至一度挣脱了丫头婆子们,跑到了甲板上。
丘惠友正与爱妾在舱房里调笑,听到消息后,怒气冲冲地带人跑了来,当场让婆子把妹妹捆了,重新丢回舱中去,还大声嚷嚷:“我在大哥面前打了包票,绝不让你走脱。我劝妹妹还是老实些吧!妹妹没有贵人命,何苦去妄想攀龙附凤?倒害得全家人不得安宁!若不是你成了别人的靶子,我又怎会落到如今的境地?!你若是老实听话,二哥也不与你为难。若你总是吵闹,就休怪我不顾兄妹情份,把你一路捆到外祖母家去!”
丘媛眼神悲愤不已,被婆子们捂了嘴拖下船舱,却是再也无力挣扎了。
这一幕落在了岸上一些人的眼中,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不知道丘家来历的人只当是件秩事来说,那些听说过眉山伯府传闻的人,则在暗地里嘲讽几句。其中有一位看客,不是别人,正是那寄居在钟雅越院中的堂姐钟雅致。她今日特来迎接亲兄钟雅卓,后者从家乡赶来,是要为她作臂助的。
近日因钟雅越要备考会试,嫌她在家中吵闹,就与母亲妹妹商议了,打算送她到有名声的庵堂里寄居些时日,等他考完殿试再说,也许就不再接回来了。当初他放钟雅致进门,也是因为长房老仆们拿着过年团聚的借口bi他点的头。如今年都过完了,钟雅致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住的理由。钟雅致心慌慌地找各种借口拖延,眼见着再也无法拒绝了,听说兄长赶到京城,顿时大喜。
钟雅卓从来都是家族子弟中的佼佼者,其他人只有听他号令的份。有他出面,钟雅越想必不好再赶人了。钟雅致顾不得其他,带着老仆们赶到通州来接人,没想到会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她从前未落魄时,也曾见过丘媛,只是彼此并不相熟。她那时认定自己是凤凰命,怎会看得上平庸的眉山伯府的千金?倒是丘媛的同胞姐姐,一度被她视作竞争对手,但也很快被淘汰掉了。如今事过境迁,两人的处境已大不相同。眉山伯府千金被皇后涮了一把的传闻,她也听人提起过,知道丘媛只怕是走上了她的老路。明明距离梦想得到的身份只差一步了,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只能扼腕长叹。
想必丘媛也会跟她一样,十分不甘心吧?可再不甘心又如何?丘家显然跟钟家一样狠心,竟然如此决绝地对待血亲。
眉山伯此人,惯了左右摇摆,不过当他心意坚定之时,他还是颇有魄力的。他带着长子去见老娘。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丘太夫人被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再醒转就说不出话来了,一边脸颊是僵硬的。另一边脸颊却时不时抽搐一下,模样十分怪异。眉山伯夫人请了大夫来看过,说是中了风,需得小心休养,不可再动气,毕竟她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只怕是很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