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是不可能尾随的。

楚骞一踩油门等到快挨着方吾秋旁边的路坎后，才恍惚惊醒，慢慢停下来。他心脏处的躁动缓缓消停，暗骂了自己几声，猛地一拍脑门，很是嫌弃地扶了扶额头。

他这样算什么，糊里糊涂跟踪上去？

远处人影循着自己的步伐，慢慢走在香樟树下，阳光和落叶都偏爱他。

楚骞果断停车，浑身忽然一松，后脑勺狠狠往背垫靠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阖了阖眼睛，双臂环在胸前。

他在心里默默咬牙，对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念头感到恶寒。

顺着车窗依稀可以看到树影斑驳里，少年清瘦的身影。那男孩长得乖巧，人也乖巧，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还好，居然还在互相都不认识的情况下意图尾随，怎么可以。

楚骞不欲多想，正要离开时，外面咻的一声，成群结队的小鸟飞过来，停歇在街道的香樟树上。和楚骞同时被吸引的还有方吾秋，后者脚步微顿，抬起眼，往树上看了看。

但楚骞看了鸟儿两眼后，目光就不禁飘飘落下，停在少年清细无害的脸上。

那五官不深邃，但鹅蛋脸线条柔和，桃花样漂亮的眼睛清亮有神，清瘦高挑的身形也没有显得羸弱。少年抬着眼睛看香樟树的时候，心无旁骛的样子，和白皙修长的天鹅颈，都让他无比在意。

楚骞发觉自己看呆了时，已经是几十秒后。

他轰然愣住，脸上浮着薄薄的一层红晕，僵硬地梗着脖子回头，直视前方。

前方是街道，没什么好看。

楚骞眼眸微沉，薄唇往下压了压，斜着眼睛想再瞟一眼少年，可他却恍惚对上了少年清亮的眼睛。

他在看我……？！

楚骞意识到这个念头后，骤然一惊，手忙脚乱地拿起副驾驶的文件夹挡在侧脸。

挡住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暗骂自己傻逼，居然忘记了是防窥窗。

他吁着气将文件夹放下，少年却已经抬起清闲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楚骞大喘气，很想抱着脑袋狂揉，心里不断骂自己傻逼，双手烦躁地搭在方向盘上。他偏头，遥遥看了一眼外面悠悠闲闲走路的男孩，一咬牙，踩油门疾驰远去。

一阵风把方吾秋提着的袋子吹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惊讶扭头，在尾气中揉了揉眼睛，看到一辆漂亮的车迅速奔驰而过。

“开这么快。”他感叹了声，眼睛轱辘一转，歪歪头心想自己需不需要也去考驾照呢，汽车看起来很方便，就是危危险险的，自己笨的话恐怕不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