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相,”萧方露出温和的微笑:“朕近日想读些书,苦于没有先生指点,朕想请位先生为太傅,授我诗书,不知俞相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俞相眼观鼻鼻观心,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仿佛老僧入定。
“俞相?”萧方提高一点声音:“睡……睡着了吗?”
“啊?”俞相抬了抬眉毛,像是要把已经半眯的眼睛努力睁开:“谁在跟老夫说话吗?老夫老眼昏花,听不太清楚。”
萧方:“……”
好么,原来是这么个“很难说话”法,这老爷子明摆着在跟外孙子置气呢,难怪小圆说连太后也拿爹没辙,索性万事不商量。
他只能求助地看着季云祺,从前千怕万怕的人,如今居然变成了唯一的指望。
季云祺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相爷,皇上有心向学,敢问何人可为太傅?”
“樊盛玉。”俞相慢悠悠地回答,没有多一个字的解释。
萧方有点想哭,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跟别人比起来,季兄弟简直不能更贴心。
他还是继续之前的策略好了——抱大腿!
***
季云祺与俞相一同从朱雀门出宫。
走出一段距离,眼看着邢阳就在不远处等着,季云祺才问道:“俞相以为皇上如何?”
这是他之前就问过俞相的问题——有没有觉得皇上最近有些变化,一些好的变化?
俞相也站住脚,因上了年纪而堆褶起来的眼皮盖着下面闪动的目光。
他盯着远处稀稀朗朗的行人看了半晌,才一脸冷漠地留下几个字,拂袖离去:“不算无可救药而已。”
季云祺躬身送他先离开,脸上仍带着一丝微笑。
虽然对皇上的印象并不像那小沙弥说的那样,绝代明君,却好歹比从前好了许多,俞相的评价听起来不好,想必也是能察觉到些许。
更何况,即使皇上没有改变又如何?满朝文武若不是都抱着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的决心,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只是不知道,如果知道皇上的外壳里换了别人,俞相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一路上,因为看着季云祺都满腹心事的样子,邢阳打算禀告的许多话卡在喉咙里没敢说。
可有些事他不敢说,并不代表季云祺就看不见。
两人刚入了府门,向里没走多远,便听到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传来少年兴奋高亢的声音。
“奥利给!奥利给!”
季云祺站住脚,看向身后一脸尴尬的邢阳:“是云枫?”
“回……少将军,二少爷自打从宫里回来,就变成这样,还总说些古怪的话,”邢阳刚刚没好出口的事就是这个:“我问他是哪里听到的,他说是皇上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