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祺从他身边越过,抢先一步,扶住了樊盛玉:“先生。”
萧方也连忙骑驴就坡下:“先生,请起来说话。”
樊盛玉不多说什么,请萧方上座,季云祺帮他端了茶过来,他又亲手接过去,敬到了萧方手中。
“先生客气,先生请坐。”萧方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茶。
他现在很慌啊!明明是过来三顾茅庐的,结果硬是演出了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喝茶的感觉。
眼瞅下一步就要叫家长了。
季云祺及时为他解了围,向樊盛玉躬身一礼:“先生辛苦,俞相前几日还与我谈起先生,只可惜俞相不适宜舟车劳累,对于许久未见先生,也甚为遗憾。”
听到提起俞相,樊盛玉清冷的神情也柔软下来:“俞相身体可好?”
“都还好,大家也尽力不让俞相太过操劳,”季云祺飞快地瞟了萧方一眼:“先生有没有听说朝中最近发生的事。”
“我不过区区乡野教书先生而已,”樊盛玉用盖子轻轻拨了拨茶梗,抿了一口:“朝中之事,与我等草民并不相关。”
萧方被茶水呛了两声,觉得以后应该跟季云祺好好交流一下,也许他们对于“温和好说话”这个词的理解有偏差。
季云祺也不急,慢慢说道:“前些时候抄了张公公府邸,户部手头也能周转得过来,俞相说正好拿这些银子去修修南北官道。”
萧方:“!!!”
“罗力削职为民,充军发配,如今宫中守备已由米文将军接手。”
樊盛玉凝视着茶水的目光动了动,并不接话。
萧方这边还正震惊于“原来这银子压根不归他控制眼看着就要长翅膀飞走了”,冷不丁地有什么东西打在腿上,猛醒时,见季云祺在拼命地对他使眼色。
“啊啊哦……樊先生……”他再咸鱼,好歹也是皇上,这事没他说两句,肯定过不去:“我最近重读先生从前教的诗书,如醍醐灌顶,只恨当初没有聆听先生教诲。”
他偷眼看樊盛玉平静的神色:“还望先生恕我年少时糊涂,能不能随我回京去,我定然遵从先生教诲。”
这词儿是他在路上就反复背过好几遍的,季云祺都认可了,说明也没啥问题。
他甚至都做好了精神准备,等着听对方翻以前的旧账,再冷言冷语地来两句反讽。
对于一个夹在老板和客户之间的合格社畜来说,这是基本修养,反正不疼不痒的,听听就过去了。
可樊盛玉没有立刻接他的话,却问季云祺:“季将军如今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把对面两个人都卡死了——樊盛玉提到的这个季将军自然是指季云祺他爹,之前硬是被太后赶去边关吃沙子,太后甚至都没打算让人活着回来。
季云祺不提,萧方压根没考虑过这个事。
看着季云祺垂下目光,樊盛玉也不再提,不动声色地又问萧方:“皇上刚刚提到重读从前的书,不知在读什么书?”
什么……书?
萧方急中生智:“《六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