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往前走,想要去终结这一切的根源,他要撕破那人最伪善的面具,他要昭告全天下,被他们奉若神明,修仙始祖存在的,最真实的一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蠢呐,真是蠢!
寒风凛冽,吹得容想衣袍猎猎作响,而在广场尽头,千万级阶梯上,清净肃穆的阁楼里,坐着位正在打坐的老者,老头看起来仙风道骨,手执一串佛珠,眼眸紧闭,脸上的沟壑满是岁月痕迹。
这是修神峰最高主事者,是存活数千年之久的修神峰主人,望风道长——同时也是容想一心想报仇的目标。
容想走过的路,血入雪地,化为血花,复又化为从雪地里爬出的血魔,血魔舔舐鲜血,跟在容想身后,丑陋肮脏眼眸里满是贪婪。
终于走到阶梯前,身后是寂寂风雪,容想足尖点地,身体腾空,飞到阁楼前,长剑用力一挥!
磅礴剑气从剑身爆发而出,气吞山河般浩荡冲向正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剑气却在碰到门前,被一道蓝色身影尽数拦下。
叶箫提剑格挡,将剑气尽数反射回去,他从一侧慢慢走过来,蓝色衣袍,墨玉发簪,俊美如天神。
“容想,”面对此生最好兄弟,叶箫眼眸微阖,握剑的手一再捏紧,“你今日几乎将整座修神峰屠尽。”
站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容想下颔抬高,眼神冰冷,再无往日温和:“别挡我的路,我不想杀你。”
修神峰规矩,禁止对同门下手,禁止滥杀无辜,违者严惩不贷,容想犯了死罪,再无可恕。
言已至此,说再多都显得苍白无力,叶箫对他举起剑,灵气缠绕在剑身,发出嗡鸣响声,他道:“而我今日却必杀你不可。”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快得让人分不清身形!
台柱,石阶,练武广场,在阵势浩大灵气与魔气冲击下,化为齑粉,两人所到之处,天地为之变色,漫天风雪疯狂飞舞。
一镜拉到底,许慎站在监视器后,眼睛一眨不眨,直到两人落地,叶箫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时,他喊了卡。
山风是现成的,乌云在天际翻滚,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雪,这场戏是杜同根据现场环境改的。
凌林穿着薄薄一件衣袍,吹半天风,冻得嘴唇发紫,助理忙上前去,给他送热水,裹棉大衣,贴暖宝宝。
工作人员穿过广场,搬动道具,一片杂乱。
灯光组组长和另外几个助理找过来,围着许慎,脸色焦急地说着打光问题。
在繁忙间隙,许慎清晰而有条理地布置下个场景任务,而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
在那么多人的杂乱背景里,江恪安静走到一边,借着微弱的光,在风里把剧本摊在膝盖上,垂眸沉思。
这一刻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许慎心头像是被只蜜蜂轻轻蛰了下似的。
拍了这么久的戏,许慎还是头回看见江恪,如此认真。
这场戏一直拍到夜幕时分,叶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口吐鲜血,最终在还剩一口气时反杀,把容想打到重伤。
反复拍了七八遍,江恪一声不吭,最终在许慎觉得差不多可以过的时候,江恪主动要求再来最后一遍,因为有个微表情没有表现到最好,让叶箫情绪爆发不够有冲击力。
镜头里的叶箫,唇边,身上,满是鲜血,他连剑都拿不稳,但眼神却很尖锐:“容想,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引狼入室,与你结义!”容想身形匿在一片黑暗中,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没有说话,转身逃遁。
这场戏落幕,剧组终于可以收工。
下山还需半小时,大晚上的,寒风中,谁也不愿意多待,匆匆收拾机器设备往山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