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大寿过了,五十大寿没到。

再加上今年局势有变,朝廷刚刚杀鸡儆猴,镇压了起兵谋反的蜀王。

这个时候突然召藩王入京……就很意味深长了。

抗命不去是不可能的,朝廷虎视眈眈,等着机会抓谋反同党呢。

但老实去了,又怕被人瓮中捉鳖,一锅烩了。

于是……各地藩王们不约而同纷纷上书,哀叹年老体弱,疾病缠身,换成了各家的世子们代替父亲入京贺寿,打探京中风向。

步入半百之年的陇西王发须斑白,精神倒还矍铄得很。

他这次考虑了很多天,终于赶在最后一批上书朝廷,自称‘年老体弱,疾病缠身,不堪千里跋涉,恳请世子代为入京祝寿’。

飒飒秋风中,陇西王站在王府大门里,简短颔首,“早去早回。万事当心。”

池萦之站在门外,开口道:“母亲那边……”

陇西王答:“你母亲在江南静养,你不要惊动她。你去京城的事,我自会写信与她说。”

池萦之又道,“涟漪居那边……”

“涟漪居那边,为父会妥帖安排。”

池萦之点点头,再度行礼,叮叮当当地往台阶下走。

陇西王眼皮一跳,按捺着火气沉声道,“站住!你这就走了?”

池萦之转过身来,客客气气地问,“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陇西王脸色铁青,从门槛里跨出来,站在王府台阶高处,背着手喝道,“只问了你母亲和涟漪居,还有你老子呢?你和你老子一句话交代都没有,就这么拍拍屁股上京城了?”

池萦之的视线越过在场神情各异的众人,落在陇西王身侧依偎着、紧紧抓着他衣袍跟随出门的七八岁年纪的藏蓝锦袍小男孩儿身上。

那是她庶弟。

视野里再次闪过久违的半透明面板。

调到最大字体的一排黑色大字用最慢的速度颤抖着爬过视野,力图让人看清楚。

【池萦之道:“京城里处处需要银钱花用。还请父亲资助五万两白银——”】

“啊,”池萦之恍然道,“父亲放心,儿子在京城会尽量少花些钱的。毕竟父亲手头也不宽裕,一把年纪了还要养二弟。”

“你——”陇西王被气得破了音。

【…………】剧本打出了满屏满谷的省略号,自闭了。

池萦之和随身剧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就练就了一副视而不见的本事,又客客气气地行了个告辞礼,仿佛没听见老爹的怒吼,转身下了王府台阶。

出行的车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发。

阿重扶着池萦之上了车,随行的王府徐长史来回奔走,最后查验车马数目和随行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