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不做声了,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汤。

对于池萦之从来不瞎哔哔这点,沈梅廷还是很欣赏的。

“池表弟啊,”沈梅廷自来熟地从咕噜冒泡的铁锅里给自己捞了一碗热汤,“看看表哥我浑身的泥。为了迎你进京,我一早上马不停蹄赶了五十里地,可算接着你了。感不感动?”

“感动。”池萦之随口道,“感天动地好表哥。”

“……”沈梅廷伸手指刮了刮自己刺痛的脸,“小表弟啊,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语气很敷衍呢。”

池萦之抬起头来,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热汤氤氲白雾笼罩下的昳丽眉眼,如月下看花,像极了工笔描绘的美人图。

一点小小的不快立刻消散了。沈梅廷欣赏了一会儿美人,懒得再绕弯子,直接说起正题,

“这次征召各地藩王入京,感觉非比寻常。临行之前,你父亲有没有话交代给你?”

池萦之想了想,“有的。父亲与我说,‘京城水深,多看少动’。”

“就八个字?”沈梅廷惊诧了。“这么惜字如金的吗?”

池萦之喝了一口汤,慢悠悠说,“哦,还有一句。‘钱不够用,找沈家拿。’”

沈梅廷:“……”

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绕着池萦之走了一圈。

“说了十六个字,就把你这个大宝贝送来京城,交给我们沈家了?”他啧了一声,“他老人家还真放心啊。我自己都不怎么放心我们沈家那些人。”

池萦之倒是看得很开,“放不放心都没差别。反正父亲是不会亲自来京城的。”

想到当前的诡异局势,沈梅廷也没话说。

他换了个话题,问起更要紧的一件事。

”池表弟啊,既然你来了京城,有些要紧的事需得提前透个底儿。如今东宫里的那位,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萦之还能沉得住气继续喝汤,“你是东宫身边近臣,怎么不直接去问他,反而来问我?”

“这不是不敢当面问吗……太子爷又不像我这么闲。“

沈梅廷一件件掰手指细数着,”陛下的病情始终没有起色,太子每天监国议政,还要去宫里侍疾,前几个月的蜀王谋逆案也还没了结。为你们这点小事去他面前凑,我怕被他打出来。”

“原来他这么忙啊……”池萦之诧异地说,“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下诏令把我们各家藩王弄到京城里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沈梅廷:“所以征召藩王入京的事,东宫那位没提前告诉你?”

池萦之:“和你说过了。我和那位早不来往了。”

“当真?”沈梅廷有点不相信,

“真的一点都不来往了?我可是记得你们当初专人快马、千里传信什么的,我父亲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叫我跟你好好学结交之道呢。”

池萦之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喝了一小口汤, “你既然听说过专人快马、千里传信,就没有听过我和那位是怎么闹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