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思危想想也对,便不再劝了。

倒是沈梅廷的态度出人意料。

同为不走寻常路的人,沈梅廷对别人的怪癖表示大力的支持和理解,“喜欢戴脚铃铛怎么了,我还喜欢光脚穿高齿木屐呢,只恨在京城找不到志同道合之人。人各有所好罢了,管别人叽叽歪歪。”

池萦之虽然不是真的喜欢戴铃铛,只是万不得已情况下的提前准备措施,但意外有人支持,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想了想,主动说,“昨天给我的木屐还在,等下入京时,我把袜子除了,陪你光脚穿木屐进京城。”

沈梅廷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

他一咬牙道,“你的脚铃铛有没有多的?给我一个,我陪你戴起来。”

楼思危:“……”

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犹豫了半晌,也一咬牙,豁出去了。

当天晌午时分,在京城正南的南薰门外守候的鸿胪寺众官员严阵以待,等到了联袂入京的陇西王世子和淮南王世子两个队伍。

鸿胪寺官员清了清喉咙,备好了腹稿,正要上前迎接,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地清脆乱响,随即响起一片哒哒哒的响声。

众人诧异望去,只见锦袍华服的三名少年世家子分别从各自的马车下来,上身穿戴得规规矩矩,发冠衣袍纹丝不乱;脚下却脱了鞋袜,光着六只脚丫子,不约而同穿了半尺的高齿木屐,三人的右脚脖子上明晃晃挂着三只金脚铃,随着下车走近城门的脚步,木屐声和脚铃声交替不断,响声不绝。

鸿胪寺众官员木着脸,同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青天白日,没在做梦……

这帮世家子弟最近他妈的又在流行什么古怪风气?

这边鸿胪寺查验沿路关卡勘合,清点随行人员辎重,那边城楼处守卫的官兵们眺望到官道尽头出现了一只押解囚车的队伍,城门下的气氛顿时一变,明显紧张起来。

把守南薰门的将领站在城楼上,大声呼喝城门关闭一半,囚车只能一辆一辆的通过城门。

第一辆囚车通过的时候,鸿胪寺那边还没有清点完毕,池萦之站在城门下,看着押解的官兵交接公文,验明正身。

打头第一个的重犯,自然是蜀王世子了。

池萦之和囚车里头发胡须蓬乱的蜀王世子对视了一眼,自觉地往旁边让路。

两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蜀王世子突然笑了一声,嘶哑地道,“多谢池世子昨日的热汤热食,司某铭记在心。”

池萦之敷衍地点点头。有了沈梅廷昨天的警告,今天她打定主意不再对话了。

蜀王世子却不罢休。

他大喝道,“停车!司某要和池世子说话。”

鸿胪寺的官员们惊讶地停下了查验人员车马的动作,往这边看过来。

押解囚车的官兵才不管犯人曾经的显赫身份,骂骂咧咧地过来踢了囚车一脚,“就你忒多废话!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进京等着掉脑袋罢!”

眼看囚车往城门洞里走,蜀王世子蓦然仰头大笑起来,“你们不是一直追问我蜀王府百万银库的下落么?停车!叫池世子来与我说话!看在昨日热汤热食的份上,司某只告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