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萦之安然接下:“谢殿下夸奖。乖巧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司云靖的手指又是没忍住细微的一动。

池萦之起身行礼,“天色晚了,臣请告退。”

但经过了今天的几轮来回,太子爷在宴殿中被引发、又酝酿了整个下午的熊熊怒火,此刻已经如滔天怒海,不可遏制。

——轮到火气上头的司云靖跟她没完了。

幽静的宫墙下回荡着太子爷寒凉的话语声:“站住。孤准你走了么?”

池萦之带着几分茫然和不解抬起脸来。

眉眼姝丽的少年世子安静地站在朱色宫墙下,黛青衣袂在风中摇曳,风姿飘逸,如画中人。谁想到她喝醉了会说出那大逆不道的三个字来。

装乖卖巧,说的就是她,一个字都不错。

司云靖眸色沉沉,心中冷笑。此人实在是……

“——过分可爱。”

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惊到了他自己。

旁边站着的羽先生带着震惊的视线转了过来。

司云靖面无表情地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

他、他又失言了?!

“殿下,”令狐羽轻咳了一声,几步走近过来,准备救场。

被怒夸可爱的池萦之倒没什么。她猜想还是因为万人迷光环的副作用,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做出虚心受教的一幅姿态。

“臣……长得尚可,”她小声道,“但不敢劳烦殿下再三夸赞……”

司云靖:“……”再三夸赞?

司云靖阴沉地想,我是失心疯了,再三夸赞一个小姑娘似的弱鸡男子可爱?

连续失言了两次的太子爷不再遵从储君忍耐宽仁的雅量传统了。

他背着手冷眼打量了池萦之片刻,开始无情地品头论足。

“——过分可爱,倒也没说错。陇西王家的嫡子,御旨册封的藩王世子,生得面若傅粉,腰若细竹,按照南唐那边士子们的评法,简直是罕有的风流相貌。”

他的话风一转,冷冷道,“只可惜你生在英勇尚武的大周朝。”

“堂堂男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上不得马,举不起刀。我若是你父亲,索性把你一棍子打死,免得放出来丢人。”

池萦之:“……”这么说就过分了啊。

她按了按蹙起的眉心,辩驳道,“臣虽然生得不甚健壮,却也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之人。臣自小得父王随身教导,开弓上马,骑射六艺,都是学过的。”

她无奈地一摊手,“殿下对臣太过苛责了。相貌乃是天生,臣也不想这样啊。”

她摊开手的时候,正好一股穿堂风呼啸刮过,掀起了宽大的袍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司云靖的眸子凝在她手腕处,顿时想起了这位带着金铃铛手钏赴宫宴的好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