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靖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完了,往身后的黑檀木交椅上一靠:

“博古架上搁着观赏用的鸡血石,被你拿去刻字了。刻字的时候划烂了孤用了多年的桌子。……行。你很可以。——刻的字呢,拿过来看看,看你怎么糟蹋鸡血石的。”

池萦之求助地看了眼沈梅廷。

沈梅廷咳嗽了一声,从博古架上将那块鸡血石取了下来,托在手掌上呈给太子爷看:

“殿下你看,其实池表弟他刻的还挺不错的……”

用来观赏的这块鸡血石并不很大,通体鲜红似鸡血,主要是形状天然呈心形,罕见的很,才被挑选放在守心斋的博古架上。

司云靖将那颗心形的鸡血石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阵,没发现刻字的地方,瞄了眼池萦之。

池萦之没敢说话,走近了几步,伸手一指鸡血石下方红心聚拢的那个尖处。

司云靖用指尖摸了摸尖处,果然摸到了细微的刻痕。

他传高内侍过来,打开黑檀木大桌子下方锁住的小铜锁,拉开暗格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八角镶云母边印泥盒子,取过一张纸,鸡血石的红心尖处蘸了蘸红色印泥,印在白纸上。

池萦之刻的居然是幅小画。

方寸之间,寥寥几笔刻了村落炊烟,拱桥流水,岸边几支桃花,远处群山现出隐约的轮廓。

仔细看去,流水里居然还有几片花瓣。

不到一寸方圆的小画下方,以篆体提了米粒大的两个小字:‘守心’。

池萦之不敢抬头去看大书桌后坐着的人现在的脸色,视线紧盯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着,“别骂我别骂我……”

守心斋内安静了片刻,司云靖把鸡血石搁在桌上,对刻字刻坏了书桌之事没有再追究下去,却换了个话题,随手翻了翻桌面上一叠簇新的书本,

“池小世子这两天只忙着刻石头了,没看书?”

池萦之心虚地低着头,“……没看。”

“楼世子呢。”司云靖抬了声调问门边站着的楼思危,“这两天只忙着孵虫子养鱼了,你也没看书?”

楼思危结巴了一下,呐呐地说,“没、没看。”

“那韩世子呢。”司云靖平淡地继续问,“韩世子忙些什么,这几天也没看书?”

今天始终一个字没说的韩归海终于开口了。

他满腹怨气、冷冰冰地顶回来,“臣每天忙着跑圈,跑完了累得倒头就睡,哪有功夫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