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靖把白玉马接过来,放倒了细看,一眼便看到了马腹处有个一寸方圆的圆环形状凸起,凸起上似乎刻了一个字。

原本的翅膀就是在这里吧……

他不动声色,把白玉马拿近了,仔细分辨那刻字,原来是篆体刻下的一个‘镇’字。

司云靖若有所悟,把白玉马翻了个面,另一边马腹上果然也有个同样的小小圆环形状凸起,上面刻了一个‘守’字。

他以指尖摸着‘镇守’两个篆体刻字,当众嘉许地赞了一句,

“原来是两边刻有‘镇守’二字的白玉卧马。确实费了些心思。”

池萦之在御阶下再次行礼,从容道:“陛下,太子殿下,此镇守白玉马,乃是一枚镇纸。家父临别时有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臣愿效此卧马镇纸,枕戈待旦,为我大周镇守西北疆土。’”

大殿里四处响起了恍然的议论声。

司云靖颔首道,“陇西王费心。贺礼收下了。”

礼仪官终于找到了纠正自己错误的大好机会,高声唱名:

“陇西王世子为吾皇贺寿!献上镇守白玉卧马一只!陇西王世子——觐见!”

池萦之按礼节对着空荡荡的龙椅高处三跪九叩,起身退下的时候,没忍住,抹了把额头的汗。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低笑。

那笑声极轻微,如果不是因为站得近,池萦之根本听不见。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坐在玉墀下方紫檀木椅子上的当朝太子爷。

细密的九旒珠掩住了大半面容,从池萦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挺直的鼻梁下,唇角明显弯起一个弧度。

想起刚才礼官念陇西王府的礼单名时,这位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错了’。

池萦之退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什么了?他怎么会知道的?啊,昨夜潜入的两拨贼人该不会是他派来的吧?

不对,如果昨晚遣人进府破坏寿礼的是他,今天应该抓住机会直接把自己按死才对,为什么会开口帮自己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一会儿,想得头疼,索性不去想了。

冗长的朝臣献礼贺寿持续了整个早晨,一直到殿内众人饥肠辘辘,咕噜咕噜的肠胃声此起彼伏,这才赐下宫宴,普天同庆万寿节,众臣对着空龙椅跪下谢恩,朝贺结束。

宫宴色香味俱全,无奈池萦之最近在守心斋里吃喝得太多,看了宫里的御制碗碟、满桌子的摆盘方式就饱了,筷子挑起一片鲜嫩的炖鸭掌,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没动,托着腮发呆。

直到一个人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幽幽的叹息声。

“池世子,你怎么不吃点呢。这么多珍馐佳肴哪。”

池萦之筷子上夹着的炖鸭掌一下子被拍掉了,猛地回过神来,抬眼去看身侧站着的人。

来人是个相貌极俊秀的少年郎,声音听起来耳熟,皮肤白皙,一双凤眼,削尖的下巴。五官面相看起来有些眼熟。

池萦之迟疑了片刻,注意到来人身上穿着的赫然是一品亲王冕服,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