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地提点了一句,“赐下了一整盘上好的鸡血石,池小世子简单说了个‘谢’字,就完了?”

池萦之一愣,转过头来,不确定地加了个字,“……多谢殿下?”

司云靖:“……”果然还是傻吧!

暗示不行,他索性直接明示了,“有鸡血石,有刻刀;你呢,又是个会刻字的。孤在守心斋时,闲来无事,经常书写些字画,正好缺一枚趁手的小印。”

池萦之终于恍然大悟,举着刻刀表明态度,“区区小事,包在臣身上。殿下稍等,一个时辰就好。”

司云靖满意了。

他吩咐内侍给池世子端一份新鲜煮好的鹿茸鹿血羹来。

掀开盖子,白雾腾腾的羹汤热气中,司云靖坐在池萦之的对面,亲手给一人舀了一碗羹汤,边喝汤边与她推心置腹,

“萦之,你与其他人不同,把不上道的歪心思收一收,走回正路子,你是能重用的。以后每次当值时,你多吃些补血壮阳的汤药,身体好好补一补,我等着你长成顶天立地的英武男儿,日后为我大周镇守西北边关。”

池萦之小口小口喝着羹汤,注意到‘孤’的自称又变成更随意的‘我’了。

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就算自己把宫里的补药都吃了个光,未来长成太子爷期望的边关猛将什么的……还是不大可能。

唉,每天的大堆补药是注定要辜负的了。

她放下羹碗,拿起刻刀和鸡血石, “以后长成什么样子……臣尽力?劳烦殿下等候一个时辰,今天还是先刻个印章吧。”

一个时辰快得很。

新年期间,朝廷无急事不传,司云靖今日浮生偷得半日闲,便在明堂中央的大黑檀木书桌上铺纸挥毫,悠闲画起了窗外梅枝。

画中雪地清幽,怪石嶙峋。远处群山脚下,身穿蓑衣的隐士露出个背影。近处雪中,梅枝勾勒了稀疏两三枝。

调好颜色,点出几点映雪腊梅,正换了只极细的兔毫描绘嫩黄花蕊,池萦之托着刻好的鸡血石印章过来找他了。

司云靖心情正好,停了笔,嘴角微微勾着,指尖掂起新刻好的小印,蘸了朱砂印泥,印在一张澄心纸上。

长方形的小印之上,四处边角勾勒一道简洁的流云边,正中以小篆体刻上了六个字:

“守心斋主人印”

司云靖拿起纸张,对着阳光打量了几眼精巧的朱砂小印,放置在印泥盒旁边,拿起兔毫,又继续画起踏雪寒梅图来。

池萦之站在桌子对面,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纳闷地想,这是行了?还是不行?

没骂人,没拂袖而去,没用印章敲她的头,应该是行了吧……

刚才刻得急,刻刀没拿稳,有一刀不小心划了一下,戳在食指尖上,伤口不深,见了点血,她赶时间没吭声。

现在小印刻完了,守心斋主人看起来是把印收下了,她隔着袖子捏了捏隐隐作痛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