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司云靖有些懊恼。

能走动如常,看起来不是什么紧要处的伤,不过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隔着六扇大屏风,他吩咐道,“萦之,出来把衣裳脱了,让孤看看伤处。”

回答他的是满室安静。

司云靖又抬高声线重复了一遍,说,“都是男子,没什么好害羞的。伤口尽快查验一下的好。”

帐子里伺候的高大年欲言又止,抬眼看了自家殿下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司云靖敏锐地问他,“怎么了?”

高大年呐呐地道,“下午时军医来了一次,说没什么大碍,很快便出去了;傍晚时,池世子说他的伤口敷了药,不碍事啦,背了箭壶,牵着骤雨卷风出去打猎了。”

“……打猎?”

司云靖抬头看了看浓云密布、山雨欲来的天色,冷笑一声:“这等天气,出去打猎?胡闹!竟没有一个人拦他?”

高大年尴尬道,“老奴去拦啦,拦不住。朱大将军现在还在池世子的帐子外头跪着呢,池世子又不是军中的人,军中将领们没一个敢出来阻拦的……都等着殿下回来定夺。”

“军中将领没一个敢拦的?”司云靖冷笑一声,“没一个拦着,只怕都要替朱瓴出气,等着看他上山出事呢。”

高大年见太子爷的脸色不对,感觉大事不好,急忙补充道,“殿下请勿忧心,之前下令盯着池世子的探哨连同十名军中好手,至今严格奉命,傍晚时都跟着池世子出去了。”

司云靖面色稍霁,“人往哪边山林里行猎去了?指给孤看。”

池世子留了封信下来,指明要给太子殿下亲拆。

“臣感念殿下夜奔救命之恩,萦之已无大碍,趁夜上山,给殿下猎一只猛兽回来,献为谢礼。”

司云靖看了两遍,伸手按了按高挺的鼻梁,随手把信纸揉成一团。

‘夜奔’……

池家那个不爱读书的小混蛋,这两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

池萦之披着厚重的蓑衣,马鞍两边的行囊里鼓鼓囊囊塞满了火折子、芝麻饼,大肉包,防身的匕首插在靴筒里,长弓和箭壶随身背着,在暮色里牵着骤雨卷风,小心地避过枯枝路障,愉悦地沿着蜿蜒山道往山腰上走。

黄探子啃着肉饼牵马跟在后头,边吃边劝, “池世子,您兴致上来真能吓死人,好端端的军营不待,跑到山上来猎什么猛兽呢。听小的一句劝,这么大的风,半夜肯定有场大雨。今晚的山洞一定要选好了,一不小心雨水倒灌进洞里,您就等着梦里划船吧。”

池萦之才不担心。

比起当着太子爷的面脱裤子验伤的刺激场面,梦里划船算个屁。

“黄哥,你在山里经验更丰富,帮我选个合适的山洞呗。”

黄探子带着十个好手,举着火把,在方圆五里的山林里转悠了好几圈,花费了半个多时辰选中一处废弃的熊瞎子洞,十来个汉子张罗了片刻,把山洞布置得舒舒服服的,篝火点起来,烙饼烤上了,退守到山洞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