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抬头,落入眼底的是难以掩饰的惊愕的神色。原本眼睛就很大了,瞪圆了,更像是松林里跃到高处回望的小松鼠似的。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司云靖没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颊,随即若无其事收回手,冷淡地嗤了一声。“知道你身子不舒服,歇着吧!”

坐在床边,把人塞被子里,被角四处掖好了,他抬起头来,这回迎面撞见一双放松弯起的眼睛。

池萦之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笑得好甜。

司云靖忍不住俯身下去,又缠绵地吻了一回。

室内点着一个火盆,池萦之抱着被子,又被人拥在怀里亲吻,很快便出了汗。

额头热出了点点的汗珠,被司云靖用手指抹去了。

瞥见她身上还披着会客的厚实外袍,他心念微动,试探着伸手解了系带,把她的大袍子脱了。

池萦之什么也没说,配合着脱了外袍,挂在床头。

司云靖又帮她脱里面的夹袍。

没想到手指刚碰到衣襟处,刚才还乖顺如兔子的美人儿却捂着夹袍衣襟,直接把他的手推开了。

“说过了我有怪癖,”池萦之垂着眼说,“殿下见谅,身上要留件袍子。”

司云靖:“……”

他在床边站直起身,静静地打量了几眼, “方才一时忘形,忘了。”

池萦之松了口气,今晚的太子爷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她的语气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方才沐浴的时候,我单独想了一会儿。殿下今晚推了其他的事,专程送我回府,是发自真心的好意。我……我发了脾气,实不应该。殿下的好意,萦之心里感念。”

司云靖还是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简短地说,“休息吧。我回去了。”转身出了内室。

步伐平稳地往外走,眉宇间的阴云却越来越浓重。

【她愿意以身托付,愿意好声服软,对着我笑……但还是不信我。】

他大步往院门外走去,无视跟随行礼的沈梅廷楼思危等人,径直出了门去,坐上了马车,神色阴沉地想,

“愿意以身托付,却不信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令司云靖烦恼辗转、整夜不能入睡的疑问,却也在同样的夜里,令池萦之久久难眠。

京畿大营里的那次帐中夜谈,太子爷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人了。

按他眼高于顶的性子,看中的肯定是个千娇百媚、乖巧柔顺的绝色美人。

太子爷的心给了别人,只是身体素了太久,看上了她这个东宫近臣的色相。太子爷高兴的时候,有时也会对她好一些。

她想来想去,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是自己不够乖巧?不够柔顺?做事不够机灵?才拿不到守护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