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辈子,这还是谢怀瑜头一回替人手把手地脱衣,穿衣,拭发。

他不是个女子,不知当娘亲是个什么体验。

这回倒是切实地感受了一把捡了一个便宜儿子,当了一回便宜爹的滋味。

在替小公子穿上亵裤时,视线扫过小公子腰部以下。

那日被杖责落下的疤已好得七七八八,结了一层层,错落的浅浅的,粉色的痂。

只要再坚持涂上一阵子那续筋生肌膏,等这层粉色的疤痕脱落,皮肤自滑腻如初。

外伤易愈。

小公子至今腿疾仍时不时发作,想来那一盒续筋生肌药膏只能祛除他身上的疤痕,若是要根治腿疾……

恐怕,还得需再多一盒续筋生肌药膏才行。

“娘亲,娘亲……”

小公子还在呓语。

谢怀瑜披着僧袍,敞着衣襟,踱步回床边。

“唤声爹来听听?”

微凉的指尖戳上小公子的脸蛋。

刚刚还只是要人小公子唤他哥哥,这会儿更过分,只是给人穿个衣,便要当人爹爹了。

刚要收回的手被用力攥住。

“阿娘,别走,阿娘,别走,别走,……”

小公子抓过谢怀瑜的手,放在颊边,他的双眸紧闭,蜷缩着身子,蠕动着唇瓣,一声一声地唤着娘亲。

“阿娘,不要离开糖果儿,不要,不要……”

糖果儿?

谢怀瑜眸中掠过一抹微讶。

想起季云绯称呼小公子为糖果儿时,小公子脸上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所以,糖果儿是已经去世的娘亲所取的乳名么?

“娘亲,娘亲,别走,不要丢下糖果儿,娘亲,娘亲……”

“嗯,不走。糖果儿,乖,睡吧。”

萧子舒搬了张椅子,坐在离床榻最远来的门边,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门外吵吵嚷嚷,奈何萧子舒耳力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