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万岁爷要是回重华宫未曾见到四公子,指不定该如何发作哩。
“咱们做奴才的能怎么办?圣上没有下过明确的口谕,咱们能擅自将人给拦下么?便是将人给拦下,以那位的性子,又岂会当真配合地跟我们走?咱们先回去将这一情况禀明圣上吧。”
小喜子拎着灯笼,走在前头,替师父照着前头的路。
大殿里,宴会还在继续。
唐棠瞧见平安去而复返,在帝王的耳里低语着些什么,帝王的脸色不辨喜怒,那双眼却是蕴着恼怒与不悦。
平安是去送的谢怀瑜,平安却是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来那位谢大人没有让平安公公送出宫,这不是,打皇帝的脸面呢么?
唐棠夹着菜,往嘴里送,笑自己,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操心个什么劲。
宫中盛宴,菜肴自然都是佳肴,他却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皇帝找了个借口,不顾皇后难看的脸色,先行离了席。
大臣们都在议论,谢少傅如今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坐在凤位上的那位倒是言笑晏晏,很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呵。
恃宠而骄。
谢怀瑜算是受宠个什么劲啊。
年少时便辅佐当时还是太子的季云卿,一步步,在当时太后还有国舅等外戚把持着朝政的情况下,扶太子登上了皇位。
因为巡按淳安不利,被降了职,好几年才复用。
复用后没过多久,便主动去了北野那蛮荒之地,用性命换得季云卿边境的稳固。
这期间,皇帝倒是大婚,生皇子,一件没落下。
世人都言谢怀瑜恃宠而骄,可他当真仗着他少傅的名头,干过什么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事了?
倒是那些一个个自诩为忠诚之士的大臣们,卖官鬻爵,纵容他们的亲戚,收刮民脂民膏……
反观谢怀瑜,除了这一个佞臣的名头,也不知捞到了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多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双腿一抽一抽的疼。
唐棠好强,在自家府邸,除非当真是腿疾发作,疼得走不了路,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开口要人拒绝了宫中内侍的搀扶,一瘸一拐地出了大殿。
时值隆冬,大殿内暖和入春,出了大殿,便是一阵刺骨寒风直钻人衣领。
唐棠的裘袍落在马车上了,此时身上穿的是厚重的官袍。
冬日的官袍虽然夹了层棉,到底还是不若裘袍御冷。
唐棠刚要走出回廊殿下,肩上一沉,一股暖意将他的身体所包围。
唐棠错愕地转过身,俨然是早早便已离席的谢瑾白。
“你……你,不是……”
饶是唐棠往日里再如何巧舌如簧,眼下却似被雀儿叼去了舌头一般,愣是说不出像样的句子俩。
谢瑾白将自己身上的裘袍解下,披在唐棠的肩上,又来到他的身前,替他将裘袍给系好,又替他将风帽兜上。
确定唐棠全身都被包围得密不透风,谢瑾白拿起倚在圆柱边上的油伞,撑开,步下阶梯,“走吧。”
唐棠无意识地跟上,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