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片刻,逐渐地感觉到心头一跳,一股钻心痛意散发而出,她按住心口,电光火石般想到了什么,也就是在这瞬间,迟滞的药效猛地上涌,沈青鸾一瞬不稳,几乎于堂中栽倒。

南霜猛地扶住了她,焦急道:“王爷?”

沈青鸾反扣住她的手,闭目缓了一下,脑海之中似有什么东西一层一层地绽开,一块一块地撕裂,有狂浪不可阻挡的波涛洗涤脑海,连同她覆盖着的心口,也乍起崩裂般的痛楚。

“王爷?……殿下?殿下!”南霜连忙道,“陛下不敢杀您,这必然是控制人的法子,只若联络到医仙,便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景王殿下抬手捂住了半张脸,墨黑的长发低垂下来。她修长的手指略微分开,露出一侧紧闭的眼眸而混乱不定的呼吸声。

她的内力功体丝毫无损,经络通畅,毫无阻塞。但向来清醒的意识仿佛蒙上一层黑灰,好像有什么漫入肺腑的寒刀利刃,将她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寸寸割掉。

让她遗忘、使她冰冷。

“殿下……”南霜修眉拧紧,紧紧地看着她,“我去传医……”

“不必。”

沈青鸾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若非国手,于事无补。”

随她字句进行,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在记忆之中消解。沈青鸾隐约感知到,那仿佛是初雪的白日,所触摸到的地方带着一缕松竹清香……

她为求娶郑玄而不惜入鷇,即便过程颇多艰险,也无须反悔。

思绪及至此中,沈青鸾骤觉脑中泛痛,于记忆中勾勒出玄灵子霜白的手指与腕部轮廓,却又猛然停顿在此。

玄灵子……

沈青鸾怔怔地看着府中陈设,看向自己手中所拿之物,忽地问道:“郑玄,他在哪里?”

南霜倏忽一愣。

景王殿下竟会如此叫国师大人,实在罕见。南霜掩去不适的情绪,回复道:“国师大人为前郑相侍疾。”

沈青鸾慢慢地坐回座椅之上,将手中圣旨放置在侧,仰首后倚,用手背遮了一下双眼。

“早日联系齐明珠,本王想知道,圣人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为什么会有一种……

让她极度焦躁不安的感觉。

·

阴暗刑房,一灯如豆。

在旁侍奉的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侍,呈着托盘,对面前这些沾血的白布视若无睹。

他呆立在那儿,像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瞎子,好似连话也不会说。

庆曼婷扳着男子的下颔,将最后一块白布从他脸颊边剥落下来,看到这张被修正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