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烧了,好像还开始说胡话了。

他黑漆漆眸中,满是嘲讽:“她跪在地上像是奴隶,哭着求孤不要杀了她丈夫。”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清醒,只好敷衍应声:“都过去了。”

他嘴角在笑,月光始终照不到他面容:“没有过去。”

“你想杀了孤吗?”他低喃道。

虞蒸蒸违心道:“不想。”

她当然想,她恨不得一斧头劈开他脑仁,看看他脑袋瓜里装是不是化肥。

他害得她不能修炼,害得她在蓬莱山被孤立十几年,害得她失去了至亲骨血娘亲。

虽说杀妻证道人渣是她爹,可她娘是木灵根大乘期修士,只差一步就可以飞升成仙。

若非他屠龙害得修仙界寸草不生,她娘也不会虚弱到被一个元婴期渣渣杀掉。

她是胎穿,原主受过委屈,她一样不落都承受过,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那噩梦般童年。

没有娘亲在身边,不知有多少次,她都差点死在卢夫人手里。

他果然是烧傻了,竟然会问她这种愚不可及蠢问题。

试问这六界,有几人不想将他挫骨扬灰?

显然他也不相信她话。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了她枕头边:“雷雨天,孤没有神力。”

“孤以神之名起誓,所言并无虚假。”

虞蒸蒸愣住了,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栾殿中,他倒在地上险些冻成冰雕一幕。

神之名乃神族最毒起誓,即便是堕了神格神,也受神名约束。

他敢以神名起誓,便证明他没有说谎。

月光打在刀刃上,折射出凛凛寒光,她侧过头怔怔望着那把匕首,往日承受过痛苦一一从眼前划过。

他低声哄诱道:“拿起它,你就可以杀了孤。”

恶魔在耳边低语,犹如淬了毒魔咒,令她不由自主抬起手臂。

他黑漆漆眸底,染上一丝阴鸷。

她和世人并无不同,他们都想杀了他。

他苍白冰冷掌心中结出冰凝,缓缓凝成三寸冰棱之霜。

只要她拿起匕首,他就用冰凌刺穿她心脏。

她缓缓侧过身,微抬手臂落在他腰间,她将脑袋窝在了他颈间,小声嘟囔道:“我困了。”

他怔了怔,怀中窝着一具柔软躯体,她发间带着一抹沁人心脾清香,淡淡很是好闻。

她似乎真倦了,不过片刻便传来了平稳呼吸声。

他想了想,将掌心冰棱扔在了地上,嗅着她身上胰子香,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