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馈散,人情淡去。
待康王府沉静在夜幕之下时,康王从净房走出,行至楠木雕花的千工床边,看着妻子哄着幼儿睡觉,他迈上脚踏,低头看了过去:“让奶娘来做这些就是,你又何必自己操劳。”他依着床沿坐了下去,看着襁褓里吱吱呀呀的奶娃儿,感叹了一声:“我也算是中年得子,柔儿,我是当真欢喜的。”他凝视着她温软的双眸:“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必日日困在宅子里,想出去走走,且随你意。”
顾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东西方才还意兴阑珊的样子,这一会功夫就微微眯眼,很快就睡着了,她将孩子交给了嬷嬷抱走,方道:“若非是你,我怕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怎能给你添乱,万一……如今有了辰哥儿,我哪里也不用去,就在家中挺好。”
康王揽过她丰腴却又窈窕的腰身,二人一并躺在了榻上,他抚着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终有一天,你什么也不必顾忌了,相信我。”他闻了闻她的发香,见她脸颊绯红,不由得情不自禁起来,二十六的妇人了,还娇羞的像个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ps:这里是伏笔,今后会陈铺……难道我写的是冷门么?为什么评论和收藏都是辣么的萧凉……要哭晕了。
第40章 群芳花宴
入了六月,刚过辰时,外头已经是娇艳似火,却是在这样的日子,楚家长房嫡小姐楚岫亲手操办了一场群芳花宴。
说起这花宴,寻常都是贵女们在入春时,邀了闺中密友,又或是世家姻亲的女儿家参席,就是出阁的少妇也可,花宴办得隆不隆重,邀请的高门女子是否足数,都是直接与家族地位挂上关系的。皇亲国戚,侯门高户又或者二品以上大员家中的女儿要是办了花宴,那必定是宾客盈门。
而楚岫为何要在这个时节让吴氏花了大笔银子弄来了四月天才会盛开名贵花儿,主要是因着京城内出了一个神仙人儿,她此举便是想邀她来一趟楚家,结为金兰之交。
这位民间谣传的女神仙就是王家之女,王若婉,前阵子刚被其父从道观里接回府。王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儿,阖府上下都是溺惯着的。因着幼时高人给她算过命,说是此女如若遁入空门,那便是化作神仙,福泽无度,可如果入了红尘,命里则注定有劫。王家只有一女,怎可能让女儿就在道观里空渡余生?出家自然是没有可能。王家便在家中设了道观,让其女在家修行。也算是弥补了命劫一说。
墨随儿从箱笼里挑了一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出来,悬挂于手,左右看了看,又觉得不妥,再度折返箱笼找了件撒花烟罗衫出来。
墨巧儿瞧着她为了挑拣一件衣裳竟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亮着嗓门:“随儿,咱们小姐不过去给大小姐撑场面的,又不是去相看,你在哪里用寻思这么久,还能不能找出一件衣裳出来了。”
墨巧儿被她这般一打乱,也是被一箱笼的衣裳看的眼花缭乱,干脆又取了一件宫缎素雪绢裙走了过来,“昨个儿就传遍了,说什么王家小姐是神仙人物,我偏不信,还能比得过咱们家小姐?!”
墨巧儿见她冒冒失失的,连披帛也忘记拿了,嗔道:“你哪里会知道!那王小姐之前是因着王家出了事,便被王家人托了故人送去了道庙里出家,这才免了被抓,入了道观里便做了带发修行的姑子,如今王家洗清冤屈,自然不会再让嫡出的小姐当真做了神仙去了。外头的传言也是不可全信的。”
楚棠听了她二人之言,对那个王小姐愈发的感兴趣,因为她终于想起一件事来了。没记错的话,这王家千金便是霍重华的夫人,不过进门没到一年就因病而逝了,也算是个无福之人,那个时候霍重华发狠的势头还没有起来,尚未走上权势的顶端。她是一日阁老夫人都没当上就魂儿归了天。
当真做了神仙去了。
楚棠瞧着墨随儿给她拿的是颜色出挑的衣裳,还没出门就觉得热了,“堂姐今日是主,王小姐是客,我不过是陪衬,你给我找件素净的过来,最好是翠绿的,穿着凉快。”大热天的,她其实并不想赴什么群花宴,六月的天最适宜睡觉了,这阵子被外头廊檐下挂着的八哥吵得实在心烦,如今一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墨随儿应下,只得再去箱笼里找一遭。
王重阳先是一愣,转而带着五分羡慕与五分嫉妒的笑了笑,没想到霍凌那个榆木脑袋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还是庶子!虽说霍家嫡长子已在翰林院观政,但今后霍家到底谁掌权还说不定啊,王重阳思及自己膝下只有一女,不由得生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