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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怠慢你,欺辱你,瞧不起你的人,一一被你的爱人杀死。就像曾经因你而死的父母妹妹一样,他们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无辜受害。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我、我很愧疚……”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双生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他表情迷惘,毫无意识的喃喃道:“是我的错。”

“所以你该杀了她。”心理医生俯身凑到双生的耳边,冰冷的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晦涩不明的光,遮挡了他的眼神:“杀了那个女人,你就解脱了。”

“杀……杀了她……”双生的眼睛慢慢阖上,表情也从原本的平静迷惘转为挣扎再到最后的狰狞,忠厚怯弱与妩媚张扬等截然不同的微表情在他的脸上不断交替。

按照剧本描写,接下来应该是双生的两个人格在他的意识中不断厮杀,最后第二人格小美占据了上风,抢夺过双生的主意识后挣脱了心理医生的桎梏,最后反杀了心理医生。

不过这一幕之前已经拍完了,接下来顾熙槐只需要从躺椅上挣扎起来,然后杀了心理医生。

那是一段非常混乱的场面。导演陈栩生要求两位演员必须表现出剑拔弩张的张力,同时还要兼顾到意识流的隐喻。两个男人挣扎扭打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周围的医疗器械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就连镜头都变得摇晃,画面和光线也变得晦暗。在这一段情节中,心理医生也会用回忆的方式向观众曝光自己的童年阴影。

他的童年经历跟双生其实很像很像。只是最后,他意识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我为刀俎人为鱼肉,遍体鳞伤的受害者最终选择拿起屠刀,用鲜血温暖自己早已冰冷的心脏,最后毫无意外的死在别人的屠刀下。

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幕戏,就是身穿白大褂的心理医生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白大褂,他的手里握着半片眼镜。而双生则踉踉跄跄的走出昏暗的地下室,此时天色已放白,少年跌跌撞撞地走出那片酒吧街,将所有黑夜甩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光明。

“咔——”

陈导坐在监视器前面,看着监视器里异常震撼的画面——身穿白大褂的文酌煜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穿着病号服的顾熙槐则如一头苏醒之后冲出牢笼的凶兽,半伏在他的身上,两人周围全都是血,奄奄一息的心理医生最终死在自己的病人刀下。

他的催眠唤醒了凶兽的意识,却又用自己的死亡束缚住凶兽的脖颈,理性渐渐回归脑海,双生终于清醒过来。他松开了沾满鲜血的手术刀,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

惨白的白炽灯构造出明暗两部分画面,心理医生背靠黑暗的墙壁,胸前的血迹曝光在光线下。而双生则站在光暗的交界处,退一步融入黑暗,进一步走入光明。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陈导眼睛一亮,忍不住拍大腿道:“这一幕可以拍成海报。”

周围人也都啧啧称奇,他们刚刚都被文酌煜的演技震撼了——目睹了心理医生从奄奄一息到最终咽气的全过程,所有人在那一刹那,几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亲眼见到过文酌煜表演的人绝对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下一秒,就见浑身颤抖的顾熙槐忽然上前搂住了文酌煜。确认眼前这个人心跳正常呼吸平稳之后,脸色隐隐有些苍白的顾熙槐松了一口气,笑容勉强的说道:“刚刚你吓到我了。”

第42章 “现在,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了。”

汽车疾驰在凌晨宽阔无人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的路灯飞速倒退,留下一道道明明灭灭的光线。文酌煜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今天晚上是他在《双生》剧组的最后一场戏。拍完戏后,陈导请全剧组吃夜宵, 顺便替文酌煜杀青。

短短两个多月的拍摄, 文酌煜靠自己的演技征服了全剧组。就算不考虑他投资人的身份,大家也都有心跟文酌煜交好, 所以酒桌上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是怎么都推不掉的。

文酌煜也没打算推。他利用上辈子的经历和记忆炒股赚钱, 赚到钱以后除了常规的投资保值,还是想要拿出一部分来拍戏的。他确实对拍戏这项工作很感兴趣。只可惜他上辈子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制作精良的好作品,等到他自己有能力攒局拍电影的时候,他的境遇又不允许他把时间和精力放到自己的爱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