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法案肯定会遭到不少心中打着小算盘人士的反对,但是陆楠完全不虚。因为她可以瞬间找到一万条理由来支持。她为自己的点子感到沾沾自喜,一时间竟然压倒了收到教会来信的不快,心情舒畅的愉快睡去。
第二天她起床后就发出了召见大臣的命令,不慌不忙的梳洗完毕吃过早饭,才慢条斯理的去大厅接受大臣们的行礼问候。原本按照帝国的惯例,有什么事情都是等到御前会议再进行商讨的。但是陆楠觉得哪怕不用参照东方上早朝的习惯,一个月就搞两次御前会议也太少了。所以她完全不依照套路,想召见大臣就召见,根本不管时间对不对。
最开始的时候大臣贵族们都抱怨连连,私下觉得陆楠没事找事。后来被陆楠科普了一下东方皇帝是怎么举行早朝以及他们那里的大臣基本上全年无休,他们就闭嘴不敢多话了。陆楠刻意的取消了几次正式御前会议,把各种政务都拿到了平时的召见中讨论决定。大臣贵族们慢慢发现,这样下去的话如果不能得到女王的召见,他们真的很有可能就从此再也没法正式进宫参与朝政了。虽然基本上正式的政令都是由枢密院的几个大臣参与制定,可是能获得进宫议政的权力也是身份的一种体现。如果连着几个月甚至几年都失去了这个资格,那不管是家族还是个人的影响力都会一落千丈,成为被遗忘在角落的垃圾。
认识到了这一点后大臣贵族们更加不敢抱怨了,巴不得可以天天被女王传唤进宫,哪怕什么都插不上嘴只是站着听听都行。不少原本还自恃身份不把年幼女王放在眼里的大贵族也因此感到了一丝慌张。他们没想到女王仅仅只是用这种手段就很轻松的打破了他们自以为牢固的联盟。哪怕嘴上喊着要为了利益共同进退,可是人总是自私的,谁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不断被召见,而自己永远只是坐冷板凳呢。无法进入王宫大门,无法参与政务讨论,即便是自身头衔再多封地再大,在旁人眼里就是被排挤的象征。这样一来,根本不需要陆楠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和暗示,这样的对象迟早都会慢慢的被挤出权利中心。
所以陆楠毫不意外最近弗兰德斯公爵在自己面前总是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看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单靠他自己和党羽的势力终究没法和陆楠硬顶——帝国还有那么多领主贵族,没了他多的是人想在陆楠面前讨好卖乖。当然陆楠也没有趁机去踩弗兰德斯公爵,不管任何场合都对他尊敬亲热,给足了面子。所以他们目前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得还可以。在此陆楠还必须得感谢公主的祖父查理大帝,感谢他在当年的征战过程中把那些家大业大的大领主基本屠了个遍,剩下的都是些战斗力不足或者人丁稀薄的吉祥物,所以陆楠才敢随心所欲的给朝臣们下马威。就算是弗兰德斯公爵,他依仗的仅仅只是扎根多年经营出的广泛关系网。要说到硬实力,他真的没有起兵造反的本钱。安茹公爵倒是手里有点硬货,可惜他的封地距离王都太远。陆楠都想好了,假如他敢起兵对付自己,她就立马带着骑士团和护卫队杀出王都,直奔东方边境。那里驻扎着的大批军队可是只听从歌兰王室的命令,分分钟杀回来教安茹公爵做人。
要不是因为这个理由,陆楠又怎么会在穷得都快当裤子的情况下还咬着牙给东边送军饷粮草,那才是她最根本的底气所在,手里握着兵权就是不虚。可惜这些战斗力一直被死死锁定在防线上无法轻易抽调,要不陆楠早就带着他们去征战四方了,还用得着受教会的鸟气。她之所以冒着极大的危险想跟库曼私下停战议和,也是抱着休整军队的念头。这些听命于皇帝的直属军团是她最大的本钱,未来想达成更伟大的目标全靠他们了。陆楠如何舍得让他们一直疲于作战,白白的消耗在毫无意义的反复拉锯里呢。
再说陆楠就没指望过那些领主应付命令交出来的征召部队能有多听话。她虽然对军事一窍不通,起码还是明白团结和听从号令的重要性。真的遇到大战,这种七拼八凑组合起来的部队怎么想都是送啊。陆楠看过大量记录了帝国作战的文书信件,发现他们打仗非常不科学,大多数时候都是分散作战,由各个领主带着自己管辖的部队去迎敌。当年查理大帝可以打赢大部分战争,一来大概他确实是个军事天才又有领袖魅力,大部分的领主贵族都服气,愿意听他的号令。二来当时整个西方大陆都打成一锅粥,还面临着库曼人的全面入侵,领主贵族们的军队基本都久经磨练经验丰富。可是现在帝国已经和平了几十年,除了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估计很多贵族生下来都没摸过武器,更别提他们的那些私军了。陆楠估摸着打打兔子还行,真要对上异教徒瞬间就得吓尿。也是东方的军团太给力了,挡下了几乎所有的异教徒进攻,导致整个帝国在歌舞升平中忙于内斗,唉,想想感觉迟早药丸。
陆楠习惯性的盘算着诸多情报和打算,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俯视着下面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视线从不少大腹便便或者脑满肠肥的贵族男人身上滑过。看着他们一脸谄媚的对自己行礼问好,心想要是被他们知道现在她正在思考怎么搞点乱子出来惊吓一下他们以及教会,他们会不会骂自己是个魔鬼呢。
等着大臣们行完礼,司仪官用手杖戳了几下地面,人头攒动的大厅才渐渐安静下来。陆楠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指望这些人能学会自觉的肃静了。
“诸位,今天召集你们,是因为我有几个新的政令打算正式颁布执行——”
清清嗓子,陆楠才开了个头,就被下面一个站出来的男人给打断了。
“陛下,在此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先和我们商议一下关于教会的事情。我听说昨天晚上教会派来了信使,还给您带了一封教皇大人的亲笔信。难道您就想当做没发生过吗。”
陆楠定睛一看,对这个人还真的不陌生。汉诺威伯爵,封地不大不小,因为联姻的关系和王室沾了点边,是个非常虔诚的教徒。在此之前他就经常怒喷陆楠,觉得她继位之后对天主一点都不虔诚,不仅不积极的去参加弥散,还跟教会关系冷淡。前不久教会才发生了巨大的动荡,恰好陆楠又去了一趟,他就叽叽咕咕的觉得肯定跟陆楠有关系,时不时的散布一些言论,大概就是觉得陆楠应该赶紧的滚去教廷忏悔赔罪。陆楠觉得和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还显得自己很没格调,所以从来都懒得理睬。没想到今天却忽然又冒出来找死。陆楠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排的弗兰德斯公爵,心想召见的名单里没有这人啊,他是怎么跑进来的?
弗兰德斯公爵铁青着脸,示意守卫们赶紧把汉诺威伯爵拉下去,但是却被他正气凛然的推开了。
“我只是在询问您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我闭嘴,难道是因为心虚吗,陛下。”
人群中一阵骚动,贵族大臣们都开始窃窃私语。王都里从来都没有秘密,教会派来信使的事情大多数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陆楠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他们也就选择了集体装傻。没想到却忽然跳出来一个铁头娃,不管不顾的就开始当众质问。
陆楠没生气,她只觉得完全无法理解这位伯爵的脑回路。按理说他和自己还多少沾了点亲戚关系,为什么反倒是站在了教会的一边,好像巴不得被人知道自己跟教会关系恶劣似的。陆楠不在乎教会,更不怕得罪教会,但她却不能在公众场合表露出自己对教会有任何不尊敬的想法。这就跟她那个年代美国人可以当街骂川普却不能随便喷黑人差不多,是一种政治正确。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位义愤填膺的愣头青伯爵,心想多半是教会的使者找上了们唆使了一番。哎呀,所以说她真的太讨厌这些神叨叨的信徒了。而且教会是想干嘛,教唆她的封臣来反对她吗。
“伯爵,我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您倒是迫不及待的猜测了一大堆啊。”
陆楠的口气很温和,但是没有人会无视隐藏其下的凉意。
“这里是王宫议事的正厅,而您是受到过帝国加封发誓要对帝国忠诚的贵族,就为了一封教皇写来的信件,而且连信件的内容都不清楚,您就对着自己的君主发表如此不敬充满恶意的揣测吗。您又怎么知道我不打算谈论这件事,您又怎么知道教皇大人在信中和我说了些什么。我都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身为女王,我竟然有了必须将自己每一封信都告知所有人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