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公爵的态度虽然还是不冷不热,每天大把的时间都花在独处以及去陪伴新上任的西法兰国王,好歹对结婚这件事并未在公开场合表现出任何排斥或者不满。据说以前的皇帝迎娶皇后的时候各种条条款款非常苛刻,很多过场简直跟原始人没什么区别。为此枢密院还发生了不少争执,讨论着诺曼底公爵是不是应该按照惯例赤裸进入皇帝的寝宫,接受所有贵妇的检查观看。但男人们认为女人有这种待遇理所当然,男人怎么可以忍受如此的侮辱呢,便联合向陆楠建议取消这个环节。陆楠对此只是心中冷笑,她就知道这些男人会这么说。在他们的观念里女人就是天生比男人低等,这一点不管东方西方其实都一样。不过她也没有观看诺曼底公爵裸奔的爱好,再说让一群女人去围观裸男叫什么事,于是很轻松的答应了这个请求。
可能是为了感谢陆楠没让自己裸奔的关系,诺曼底公爵难得的主动派人上门送上了一盒珠宝,件件造价昂贵,以这个时代的标准都是非常精美的工艺品了。不过陆楠对金银珠宝早就麻木了,见状只是随手拿起几件欣赏了一下,就没什么兴趣的又放回了盒子里。
送盒子来的是诺曼底公爵的贴身管事,一脸恭敬的垂着头说:“陛下,这些都是萨利安家族代代相传的首饰,历来只有家族族长的妻子才有资格佩戴。当然了,以陛下的身份绝对比区区一个公爵夫人尊贵不知道多少倍,但这也代表着公爵大人对您的尊重以及一片心意。”
陆楠挤出个笑容:“替我感谢公爵阁下,我会好好保管的。”
换个女人可能会很高兴,但陆楠又不差这一盒首饰,再说这些东西依旧是萨利安家族的,无非是暂存在她手上而已,等到未来生了孩子,还不是一样要转交到孩子手里。陆楠再缺钱总不可能把这些每件都打着萨利安家族标记的首饰弄出去卖掉呀。
她心中暗道,诺曼底公爵还是只会玩这种表面功夫,说着好听,实际性的东西一点没有。时下贵族嫁女儿多少都要带嫁妆,越是地位出身高嫁妆越昂贵,诺曼底公爵虽然是个男人,居然一毛钱都不算出也太那个了。可能他觉得自己陪出了所有领地就算是嫁妆。但那就跟这盒珠宝一样,最终都是传给陆楠那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孩子的,怎么能算一回事呢。不过陆楠貌似也没给什么聘礼,所以大家就算是扯平了吧。
管事不知道陆楠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在这出身高贵万人之上的未来女主人面前简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战战兢兢的说了些诺曼底公爵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客气话,无非就是很想念你呀早点结婚就好了呀我一定会对您忠心不二之类的,陆楠兴趣缺缺的听他说完,都不想客套的回几句,只是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打发走了管事,陆楠疲倦的靠在那张特制的宽大躺椅上,想到这桩迫在眉睫的婚事,头一回察觉到好像也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无足轻重。这段时间王宫一直在忙碌的准备结婚的相关事宜,还在她即将搬迁的行宫大兴土木的整修出了两个相邻的豪华卧室,当做他们未来的居所。虽然她和未来的丈夫不需要每晚睡在一起,有着自己单独的卧室,可大多数房间还是通用的,诺曼底公爵身边的男仆女仆以及一干管家管事早就提前进宫来拜山头,陆陆续续的开始正式搬入王宫。而且陆楠这边的侍女们也在积极的和他们认识熟悉,毕竟以后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陆楠本来想得挺简单,觉得合不来的话各过各的就好,谁也不必理会谁。可他们到底不是现代那种只涉及两家人的普通夫妻,不管喜不喜欢,他们从此都得捆绑在一起,至少正式的社交场合必须要一起出席。就像是大多数贵族夫妻那样,即便私下已经彻底决裂,表面上还得装出相处融洽十分和睦的样子。某种意义上这场联姻也代表着王室的脸面,陆楠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
最要命的当然就是关于生孩子了,不管怎么想,一想到要和诺曼底公爵上床,陆楠就忍不住想打寒颤。要是不能确保顺利很快的怀孕,她还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和他睡在一起。陆楠觉得自己有觉悟为了达成目标付出一切代价,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依旧产生了一种配种的感觉。想必诺曼底公爵心中的排斥和屈辱不会比她少。陆楠很怀疑看着彼此的脸他们真的可以做下去吗。
她就这么懒洋洋的躺着一动不动,明知按照时间表的安排,现在应该起身去练习骑马了,但她从内到外都感到一阵厌倦,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守在外面的侍从肯定知道她已经迟到了,但没人敢敲门提醒。前不久贝赫伦夫人正因为胡乱敲门催促惹怒了陆楠,被找了个由头发作的一通,变相的打入冷宫,急得都快哭了,所以不会再有人上来自讨没趣。
“唉,我真怀疑有一天自己要是开始作死,下面的人还是会因为惧怕假装看不见,忠言逆耳,高处不胜寒呀。”
盯着天花板的花纹看了半天,陆楠才用自己原本的母语小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太久没有用母语说话,她真怕时间过去太久后彻底忘记该怎么说了。
就在她感叹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了细微的敲门声,陆楠不禁一怔,心想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这么正直?她飞快的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身边所有的近侍,却没想出谁有这份胆量——如此一想,贝赫伦夫人某种意义上算是她的一个警示钟吧。哪怕再坚定再理性,身边全是一群只会顺从和奉承的人,最后她迟早会被吹捧得自以为是犯下大错。
“门没锁,请进。”
抱着满心的好奇想看看谁这么大胆,结果推门而入的却是笑容满面的香槟公爵,陆楠原本已经直起了半个身体,见状瞬间又躺了回去,无精打采的问:“不是最近大家都很忙吗,您这个时间跑来干什么。”
香槟公爵眉头轻蹙,仿佛被陆楠的话给狠狠刺痛了一般,就差没有捂着胸口喊痛了,他语气哀怨的说:“您明明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什么而忙碌,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嘲笑我呢。身为您的情人,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您即将和另外一个男人举行婚礼,您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悲伤和难过吗。”
陆楠闻言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一如往昔的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皮肤光洁细腻,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老实说气色比自己这个天天熬夜加班研究的皇帝好多了,便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没看出来。”
“哎呀,真是位狠心的陛下,我都怀疑您心里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
香槟公爵说着就已经习以为常的坐到了陆楠身边,试探的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缓缓摩挲起来。可惜陆楠现在毫无兴致,更不想大白天的就跟男人在躺椅上鬼混,抬脚在他身上提了一下,没好气的说:“走开,别来烦我。”
香槟公爵敏捷的一把接住了她的脚,顺手就熟练的脱掉了她的鞋子,虽然天生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标准模样,但他毕竟是个健壮高大的男人,陆楠的脚被他牢牢抓住,抽了几下都收不回来,便懒得再动,随便他去了。
“这是已经开始厌倦我的意思了吗,尊敬的陛下?”
他似笑非笑的问,脸上带着惯有的那份轻挑,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你在想什么呢,好歹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起码这段时间也该克制一下,至少别闹得太过分,让诺曼底公爵被人看了笑话吧。”
陆楠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
就算是所谓的信誉好了,至少诺曼底公爵从头到尾都没有在这件婚事上闹过什么幺蛾子,陆楠觉得她应该回以一份同等的尊重。别管他内心多么排斥和不情愿,起码他没有传出过任何和其他女人有拉扯的绯闻,陆楠不好公然给他戴绿帽吧。知道她私下有情人是一回事,肆无忌惮在结婚前夕还和情人鬼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香槟公爵不置可否的撇了下嘴,酸溜溜的说:“您倒是心疼他,都没想过我的面子。现在到处都在传言说我已经失宠,被您彻底抛弃了,难道您就不心疼我被人嘲笑吗。”
陆楠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有时候她很吃香槟公爵恃宠而骄的那一套觉得他挺可爱,但有时候她又很唾弃他这种风格,眼下无疑就很嫌弃了,嗤笑了一声笑道:“您被人嘲笑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我可不觉得您是那种心灵脆弱的人,您一直都很坚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