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格局还是比不过老师。
陈师道欣慰不已地上轿,摸着胡子想,士为知己者死,跟对主公,是为人臣、为官者最快哉不过的事了。
京都府府衙离大内不远,御道尽头拐一条巷子就到了。
一下早朝,赵白鱼还得继续回衙门办公,在拐过巷子口时看到侧身而立,双手拢在袖子里,仰头望天的霍惊堂。
赵白鱼默了一瞬,不合时宜地想到前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非主流,不过霍惊堂身材颀长,且穿着宽大轻薄的衣服而更显高挑瘦削,有狂士风流洒脱的气质撑着,倒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人。
“老师今日在朝会上奏请宵禁取消,朝官多有附会。”赵白鱼颇为真诚地说:“您又帮了我,谢谢。”
霍惊堂先看他的脸,再看向手腕,紫黑色的佛珠在他细瘦白皙的腕骨处缠了四五圈,一截掐丝珐琅坠子摇了摇、晃了晃,他抬眼说:“举手之劳罢了。宵禁制度的提案是你给的,利用这次案件推动宵禁解除的办法也是你想的,我顶多帮你走动走动,碰一碰嘴皮子。不过这次的功劳要落在我和陈侍郎身上,反而出力最多的你被忽略,你心里不怨?”
赵白鱼摇摇头,看向御街外的早点摊温声说道:“小郡王,您没做过少尹,不知道处理一府二十一个县递上来的案子每年有多少,里头又有多少是贫苦百姓借商业繁荣之机想多挣点钱却犯了夜禁的案子。我的手眼伸不到底下的县,阻止不了百姓被打死、打残的案子,除犯夜的案子,还有坊市管理不到位而出现争执,就是京都府、天子脚下,每年也得闹出几桩人命案。每次看卷宗,寥寥几个字触目惊心。”
他从人格高度自由的现代而来,才明白即使是历史赋予太平盛世的朝代也不过是保证百姓衣食不愁罢了。
“如果提案通过,或能改善贫苦百姓的未来,也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