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笑得憨憨傻傻:“可是,他们骂你啊。他们骂你,我就打他们!”她握了握拳头,大有以死捍卫他名声的意思。
万山青心中酸涩,如果不是她近来开朗了些,说话多了些,她是不是要把这些都藏在心里?他半蹲下身,跟妹妹视线平齐,颤抖着『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我知道了。”
薛瑾扬起笑脸:“我最在乎哥哥了。”
万山青眼睛一酸,低声说道:“我也是。”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老家门牌上的耕读传家;父母过世时,他们的萧瑟无依;寒冷的冬天,他把妹妹拴在胸前,背着背篓走街串巷卖小物事……
那时候,她是他活下来唯一的动力。如果不是当年阴差阳错,得到了一份制胭脂的秘方,他们兄妹现在是在哪里?依然走街串巷做卖货郎?或是被一场恶疾轻而易举地夺去『性』命?
背对着秀秀,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们是骨肉至亲,是一棵树上长出的不同藤蔓。他们都希望对方可以茁壮成长。
可以为了她养家,也可以为了她散财。最多,他们是回到从前而已,难不成还能比当年更加潦倒落魄?
花小钱,博名声的事情,是不为也非不能也。他能够白手起家到现在小有资产,洗刷名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华凌县的首富姬半山早年风流成『性』,曾做过抢人妻妾的行径。而现在旁人提起他,不都是要夸他一声姬大善人?
洗白这样的事情,再容易不过。
万山青好好安抚了宋小乙,委婉地解释了他为何要勤俭持家,以及对宋小乙的殷切期盼。男儿怎可不经一番磨难?他又在无意之间流『露』出他们的谈话,可以流传出去的意思。
宋小乙听得热泪盈眶,可不是么?听说老板是白手起家,自己挣下了今天的家业。而他宋小乙最初只是一个乞儿,东家赏口吃的,西家赏口喝的,谁曾为他长远打算过?也只有老板,一心一意为他考虑,不惧流言,为他提供差事,为他提供和老板一样的食宿。
万山青的苦心,他早该想到才是。宋小乙连连哀叹,他还真是傻,如果老板不是想让他将来达到同样的高度,为何用自身的标准来要求他?啊呀,他果然是没读过书,见识短浅,只当老板仅仅是为了给他吃喝呢。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深意啊!
不,外间的人都误会老板了。热情好少年宋小乙使命感爆棚,他觉得他有义务,为老板洗刷冤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少年,加油吧!
宋小乙理清了思路,在跟婶子大娘等女眷打交道时,就会不由自主地为万山青辩护。他心里隐隐有些得意,为了磨练他,老板同他一道,吃了三年的咸菜就馒头。如今,他的伙食提高了,是不是说明,他的磨砺已经结束?他已经锻炼得是一个有大智慧和大勇气的人了?
好激动啊。
宋小乙言辞恳切,说得有理有据,你们都被骗了,万山青才不是小气,这都是他为了磨练伙计而制造出来的假象啊。他才不是抠门呢。不信?你们见过万家小姐吧?她穿金戴银的,哪里有一点含酸了?她是去女学念书的,束脩要二两金,二两金啊!万山青要真是个小气的,会舍得出这钱……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且方向一般掌握在那起子婶子大娘口中。宋小乙这孩子出了名的老实,肚子藏不住话。因为他身世可怜的缘故,中年『妇』女大多同情他,相信他的话。万山青被叫做糯米鸡,未尝不和宋小乙被苛待有间接关系!
其实,容易地很,宋小乙穿得光鲜些,说的多些,大家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观点,但心里总归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要改变人的观念,谈何容易。万山青也不急,名声于他而言,如同无物。如今秀秀在女学,学堂里的小姑娘,说话总不至于这般刻薄吧。慢慢来,不急。
万山青闲来无事,穿着袍子出门转转,跟婶子大娘亲切交谈一番。他甚至还曾委婉地拜托她们为他留意合适的姑娘,这是之前,他从未提起过的。
以前华凌县有传言,万山青因为吝啬于出聘礼,所以不肯娶亲。这也是他糯米鸡的强有力证据。
他自己打破传言,不得不让人怀疑之前言论的正确『性』。
其实,万山青哪里是吝啬于出聘礼啊。他年幼之时,对父母鹣鲽情深印象深刻,颇为羡慕。他也想找一个可以牵手一生的人。只是,后来颠沛流离,忙着创业,哪里能有绮思?
如今安定下来,也是时候娶个媳『妇』儿成家了。长嫂如母,届时,秀秀议亲也方便许多。
薛瑾笑得憨憨傻傻:“可是,他们骂你啊。他们骂你,我就打他们!”她握了握拳头,大有以死捍卫他名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