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苍时常会给“先生”寄信,因为不知先生的身份,那些手书多半都是通过前来送粮之人的手传递过去的。先生从来都不给他写回信,却会在他黔驴技穷之时赠他兵书,轻描淡写地圈出足以应对局势的锦囊妙计;在他不愿伤及百姓故而备受掣肘之时,先生会赠予他堪称机密的兵防布图;在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时,一次又一次地送来救命的钱粮,说是恩同再造,也不为过。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没有先生,就没有如今的袁苍——他若没有身死,只怕也早已被仇恨的烈火焚烧殆尽,初心难复。
“你是说,白衣佛子很可能就是先生,他这四年来便一直居于长公主府?”
“是,从情报上来看,早在四年前,怀释大师便被请入长公主府中的家寺,时常为府中之人说佛,非常受长公主的尊敬与爱戴。在昏君发作大臣并将他们赐予长公主时,是怀释大师一直从中周旋,保护他们不受欺辱。同时他拉拢了原中书舍人杨知廉以及兵部侍郎崔九,杨知廉笼络说服被贬谪的朝臣,而崔九成为了长公主府的客卿,拢了不少钱财银两……似乎能对得上了。”
萧瑾其实已经有了七分把握,他唯一感到困惑的地方就在于调查太过顺逐,“先生”的身份也并不像袁苍所说的那般藏得严实,有些古怪。
“这个行事风格,倒的确很像是先生。”袁苍心中有了谱,这些天来一直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喜上眉梢,“先生这些年过得如何?”
这话问得有些敏感,容易牵扯上严家的旧事,萧瑾只能委婉地说道:“容华公主非常尊敬怀释大师,一直佩戴着怀释大师的雪禅菩提子。”
袁苍一愣,却是冷了脸:“……何意?”
萧瑾无奈,持书掩口,道:“你也莫动肝火,要知晓,华京的天曾经分为两半,一半属于摄政王,一半属于容华公主。”
袁苍霍然起身,这个历经沧桑却还依稀带着少年意气的将军握紧属于父亲的红缨枪,声音冷沉,眼中乍现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