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燕回资质不足,参悟不透望月剑的奥妙,觉得燕川藏了私,心里不忿,便忍不住走了旁门左道。

恐怕燕回当时也没想过会真的逼死师娘,他只是想从旁怂恿一下外人,好套出望月剑秘籍的下落。却没想到师娘性烈如此,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自刎以示清白。这事闹得太不好看,燕回也藏得很深,只是不知道燕川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大概也是对这个宗门和这些弟子们寒了心,所以才一走十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燕回后悔了没有。

不管是慧迟还是燕回,其实都能算是彻彻底底的坏人,但从某种层面上来看,他们比单纯的坏人更加面目可憎。

“一个为了赎罪而出家,一个因为愧疚而自暴自弃,连掌门之位都拱手让给了师侄,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过错。”灵猫啧啧有声,“他们做好人、做坏人都不够彻底,作恶时畏手畏脚,行善时满怀功利。这让那些苦主们如何是好?他们若是坏得彻彻底底,那苦主们大可杀了他们告慰亡灵,但偏偏他们幡然悔悟,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己原谅了自己。只剩下那些苦主,都被困在噩梦一样的过去。”

“所以啊,小凝青,你可千万不能像他们这样踌躇犹豫,一定要坏得明明白白,知道吗?”

“明白。”望凝青点了点头,“我又并非承担不起罪孽,所以大可不必为我找借口。”

“没错,就是这样!”

以武会友是一件风雅之事,即便是比武也不能争得头破血流,因此武道大会采取的是登榜的方式。所谓的登榜,就是有意要夺得名号的人可以去领一张牌和一截桂枝,示意自己想要“登榜”。持牌之人可以向场中任意一人提出挑战,最开始所有人的排名都是一样的,但是第一场挑战开始后,胜者将成为榜一,败者成为榜二。而之后其他持牌人想要登榜,便得选择挑战榜一或者榜二,以此类推。

这个规则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很友善,因为不喜争斗的可以选择不登榜,而榜单只会排出前三,所以就算不在榜上也不会觉得丢人。

但是再如何慎密的规则,都是有可能会崩盘的。

武道大会宣布开始之时,一名青年剑客自信满满地越众而出,直接将手中的桂枝插在了挂着高行远令牌的花瓶上。

场中一时陷入了死寂。

“哇哦。”灵猫咋舌,“这就叫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武道大会长达五天,为了让所有人尽兴,自然是从低到高、从弱到强一点点地打上来。毕竟对于大部分少年侠客来讲,就算他们无法登上最后的榜单,但在那之前,能在榜单上留下一个名字也是非常荣耀的事。那些真正的强者一般不会在第一天出手,也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地去挑战这些难以跨越的大山。因为大家来武道大会是为了扬名立万的,又不是将脸皮丢给别人去踩的,何必呢?

而对于高行远这个层面的高手而言,莫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都能挑战他?当然是等小虾米们分出了个胜负,他再去收割最后的成果,对吧?

那青年剑客搞了这么一手,就弄得大家都很尴尬。高行远不下场吧,有点说不过去,他下场吧,榜一可能就不会变动了,这还怎么玩?

想到这,众人都对那不识趣的剑客有些迁怒,抬眼一扫……哦,是蒋家这一代的嫡长,年岁跟高行远相差不远,听说也是个年少英才,刚出江湖不久……有没有搞错啊!刚出江湖不久就老老实实地趴着啊!有必要这么急着找死吗?!

那蒋家子站在那里接受着众人的瞩目,望着高行远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人群中有一名书童模样的少年忍不住捂住了脸,他站在人群的前头,似乎是蒋家子带进来的。方才想阻止蒋家子,却迟了一步。

高座上的高行远还没有什么动作,众人却见高行远身旁的白衣少女微微抬手,她手指夹着一截桂枝远远一丢,那桂枝便“咚”地一声插进了高行远的花瓶里。高行远见状,突然偏头看她,蒋家子和其他人也看向她,眼里写满了茫然,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

“你要跟他打,我也要跟他打,不然咱们先分出个胜负吧。”望凝青道。

“但是呢,当初燕川出事之后,在背后搅风搅雨逼死师娘的人就是燕回。”灵猫咧了咧嘴,那张毛茸茸的毛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脸,“燕回虽然是燕川的入室弟子,但其习武的资质还不如几个亲传。要知道,入室弟子可是被师父视为‘家人’的存在,地位自然要比‘亲传’高,论亲疏远近,也是燕回关系更近一些,但燕川虽然疼爱这个弟子,可在其他事务上却更倚重有能力的亲传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