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但灵猫也没打算阻止,因为宋清婥在反角中是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

事实上,在宋清婥最后扬旗谋反之前,包括朝廷官员在内,没有一个人想到站在七皇子背后的人是她。毕竟宋家也好,宋清婥本人也好,他们的名声就像雪一样清白,也正是因此,宋清婥的谋反对于五皇子来说是命悬一线的重创,也缔造了往后余生入骨的孤单。

如果说,贤妃的所作所为让慕容辰觉得自己无法以“楚人”的身份活着,那宋清婥的作为则让他瞬间明了自己永远不能被燕国接纳。

“因为他从小就将宋清婥视为英雄啊,结果却被自己心中的英雄视为‘余孽’,这谁都扛不住吧?”

从盛宠贤妃的燕皇到后来将仇敌视为英雄的宸帝,由此可见,眼瞎是一脉单传的。

“但是,灵猫,我有不好的预感。”望凝青仰头望天,语气淡然地道。

“别这样啊尊上,您每次有不好的预感都是我们要功败垂成的时候啊!”灵猫一时间心酸得想哭。

望凝青的预感没有出错。

被宫人告知携德妃一同前往龙仪殿时,望凝青就有“终于来了”的预感。她轻阖眼睑坐在銮仪上,任由尹南秋不安地抱紧她的手臂,宛如一座永远可靠的山峦。虽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苍穹坍塌,望凝青也不曾害怕。

当望凝青带着尹南秋踏入龙仪殿时,看见了就是高居上座、面色阴沉的燕皇,坐在一旁面有忧色的贤妃以及满脸自得的淑妃。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几位在宫中比较有脸面的妃子,而殿中除了燕皇的亲信以外,其他宫人侍女都已经被屏退了。

“皇后娘娘和德妃一起来啦?”燕皇沉着脸没有开口,淑妃却急不可耐地开口道,“来得正好,一次性说清楚,也省得本宫多费口舌。”

望凝青半垂的眼帘微抬,某种似有雪光:“陛下还未开口,淑妃倒是好大的威风。”

“你!”淑妃正想顶嘴,眼角的余光却扫过燕皇面上不悦的神情,只得满怀不甘地欠身行礼,“是妾身操之过急了,只是妾身想到陛下为燕国操劳不已,后宫居然还有那等假怀身孕以争宠的奸佞小人,实在为陛下感到痛心。”

望凝青将尹南秋搀扶到跟淑妃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坐稳,自己则一撩衣摆,坐在了燕皇身旁的空位上:“陛下,准奏吧。”

宋后那理直气壮的态度看得淑妃暗中咬牙切齿,心想等证据出来后,她倒要看看这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要如何收场。

燕皇对上望凝青的视线,冷峻的神情不由一缓,颔首道:“那淑妃便说于梓童听吧。”

这不是搞得她好像一个下人了吗?淑妃气得不行,出口的话语便有些冲:“说于皇后娘娘听倒也无妨,只是希望皇后娘娘一定要秉公处置,不可任人唯亲,徇私枉法。要知道,这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脉,可不是轻描淡写就能一笔带过的呢。”

“……”望凝青觉得如果是宋清婥的话此时应该有话要说,“……你们平常说话都是这么拖泥带水的吗?”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燕皇忍不住轻咳出声,淑妃却是被气了个倒仰,当下也顾不得陈词,甩手道:“将人带上来!”

望凝青抬头一看,就见侍卫押了两个人上来,一个是太医院的太医,看上去人不过中年,另一个是尹南秋宫内的侍女,倒不是一个生面孔。两人都被白色的绢布堵着嘴,被带上来后就被迫跪下,宛如两只瑟瑟发抖的老鼠,满脸都是惊恐。

“陈太医就是前阵子为德妃妹妹诊脉,并确认她怀有身孕的太医。”淑妃下巴微抬,示意道,“而另一位侍女,想必德妃妹妹也不陌生吧?”

“是我宫里的扫洒侍女灰雪。”尹南秋抽出手帕轻轻掩唇,“内务府抽调过来的,但我并不是很熟悉……”

“不熟悉?”淑妃微微挑眉,她那用波斯螺子黛描绘而成的柳叶眉又尖又细,上挑的眼角有种刻薄的凌厉,眉飞色舞,张扬至极,“尹知州为了爱女特意拜托了同窗好友送到德妃妹妹身边的亲信,德妃妹妹就算是想要甩脱关系,也不用做得那么绝情吧?”

淑妃说着,便让人呈上了证词,证词上白纸黑字地写明,这位名叫“灰雪”的侍女是通过执掌内务选拔的李大人举荐的。

“大概是五天以前,本宫宫里的大宫女在敬事房抓到了行止鬼祟的宫女灰雪,当时她正在焚烧处理几条月事带。”淑妃以袖掩唇,娇笑,“这妃子用的物事和宫女用的物事可是大有不同的,德妃妹妹可别推脱到宫女的身上啊。”

“你这,真的越来越不像废后了啊。”灵猫忍不住道,“到底哪个废后会这么贤惠还深受器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