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非要行男儿之事,在世人看来本就是滑稽可笑的。
“先天差异导致人有三六九等分。”望凝青之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除非劳作能被替代,产出开始过盛,先天体质的差异变小、抹平,某种‘平等’才会到来。”
华阳公主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会从一介深闺女子口中听见这样的见解。
她想说些什么,却见望凝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反问道:“殿下,您究竟是不甘于‘生为女儿身的自己’,还是不甘于这个‘女子无法与男子平起平坐的世道’呢?”
华阳公主沉默了一瞬,她微微蹙眉,却又很快舒展了眉宇。她轻笑着撩起鬓边的散发:“被你发现了啊。”
“本宫不憎恶华服长裙,不厌恶诗书礼仪,本宫也想说话轻声细语,也愿待人平易,本宫也渴望有朝一日能心安理得地手持书卷,而非冷铁兵器。”
她一身煌煌如日的赤色骤然冷寂,像收敛鸟羽的凤凰一般,华美却也安静。
“本宫从不厌恶身为女儿身的自己,也不愿背弃自己的天性。但除了模仿儿郎的作为,行他人眼中女子不应为之事,本宫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挣破这昏暝云天。”
华阳公主笑着,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比起故作豪爽宛如喝酒般潇洒的姿态,她此时的举止优雅得如诗如画。
“这些年来,他人见我,要么暗藏鄙薄,要么为讨好而刻意附和,能将我看透的,唯你一人。”华阳公主不再使用本宫的自称,而是改用了“我”作为自称。
“母后曾对我说过,想太多,就会横生忧烦无尽,最终自寻苦楚。但读书明理就如同榆木开窍,一旦开始烦思,就无法再回到天真烂漫的过往了。”
“柳氏。”华阳公主抬手执起望凝青鬓边的一缕发,似笑非笑地道,“我尚且如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