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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想,让霍一忠去碰一碰也好,她就不在中间掺和了。

霍一忠虽然不同意江心的说法,但也没办法,何况霍真这孩子品性如何他都不清楚,真贸然把一个色盲送进军队,对谁都不负责任,冷着就冷着吧,好过违背原则做事,于是就没再给霍大郎回信。

事情就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秀写了一封信来,信件很简短,说想要一张孩子们的照片,想看看霍明霍岩长高长大没有。

江心没拒绝,把前阵子带孩子去拍的照片给了一张霍一忠,让他寄过去,霍一忠本来有些情绪,他始终记仇林秀把两个这么小的孩子丢在长水县老家,接近半年时间不闻不问,但江心的大方态度又让他反省自己是否真的过分小肚鸡肠。

“寄给她吧,她好歹生霍明霍岩一场呢。”江心疼爱两个孩子,希望孩子和自己亲近,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的辛苦,一个母亲只是想知道孩子近况,她就是有十分的坏心思,也不能从中作梗。

何况看看来顺,再看看刘娟,还有远在新庆的大嫂万晓娥,就知道女人生子是多么艰难的事,爸妈写信来,说大嫂怀孕好几个月,现在手脚发肿,脚肿得鞋子穿不进去,都不能去供销社上班了,躺着也睡不着,一宿一宿坐到天亮的,这一胎熬得异常辛苦。

霍一忠长期在外,林秀带着两个孩子度过了开始最艰难最辛苦的那几年,可偏偏就是孩子最没有记忆的那几年,她的辛苦就只有自己知道而已,孩子们记不得。

霍明霍岩现在天天叫她妈,学校里让介绍父母的时候,两个人嘴里都说得很溜:“我爸叫霍一忠,我妈叫江心,我们住在家属村,家里有四口人,我们是幸福进步的一家人!”

霍岩对林秀印象几乎没有,而霍明已经没有再提起林秀了,说起来,其实是很伤感的。

江心想,她要是林秀,自己生的孩子不和自己亲,估计得怄死了去。

经江心这么一说,霍一忠这才把孩子的照片附在信里寄出去,往后都不能再小心眼儿了。

说起大嫂要生孩子的事,江心二次当小姑,大哥大嫂都对她好,她总得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点什么,江心趁着邮递员来的时候,顺手给小常哥发电报,托他下回见面时,方便的话就帮忙带个银手镯,又去镇上收了一根完整的小人参,准备到时候一起寄回娘家去。

这回能买到小人参,还是托了原来卖参须那人的福,他们屯里有个小伙子要结婚,但是家里买不起一块红布,恰好去年幸运,上山挖了根人参,用当地的方法,自己晒干晾好,准备存起来自己家里用的,但是要娶媳妇就得有彩头,姑娘家里不想要人参,就想要块正经的红布,做身红色的嫁衣,搭一床红色被套做嫁妆,男方推着借来的自行车领她在屯儿里绕一圈,彩礼都能被看见,多有面儿。

江心手里正好有,她和霍一忠结婚的时候,大嫂和供销社两个同事,可是给她扯了两块红布呢,她嫌那颜色太艳了,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动过,但一到有太阳的时候又拿出来晾晒一番,用之太过,弃之可惜,这根人参便是用大嫂给的红布换来的,因此最后好处又落回大哥大嫂手里,她心也安乐。

人参和红布交接的时候,江心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要结婚的小伙儿也觉得自己得了大便宜,这笔买卖是做得皆大欢喜。

江心和他说:“我家里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红布,哪天你们屯里谁有差不多的人参,想换红布的,来找我就成。”要给自己家里也囤一根,有时候霍一忠一些受过伤的关节到了冬天会痛,要给他泡药酒喝。

那小伙儿手上紧紧握着那段红布,一脸幸福而荡漾的笑容,点头:“成!”反正他们屯里人参比红布要易得。

小常哥要来的那日,江心把孩子中午饭托给了苗嫂子和黄嫂子,带上人参,坐上汽车往镇上去。

这回小常哥没躲在外头,而是穿上厚大衣,坐在最角落的地方等她来,江心被秋风吹得脸色发僵,把手套脱了,搓搓自己的脸颊,这才几月,就这么大的风!

小常哥让她坐在里头,挡了一些风,开门直说:“货都出了,钱也都给你带来了。”他拍了怕自己的胸口,但却没有拿出来,“怎么样?那边的人怎么说?”手表出得很快,但他这一个月都没什么心思卖货,总怕手上没钱,和爷爷又回到吃不上饭的时候,因此对小金姐也有了两分抱怨。

江心自然听出他的怨气,心里也不舒服,把杜国宾的信拿出来给他看,小常哥看完,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

“小金姐,咱们的缘分没办法断。”小常哥把信给回她,这小金姐原来姓江,来信开头称谓,写的是小江二字。

江心想,让霍一忠去碰一碰也好,她就不在中间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