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热气熏花镜片,她把眼镜摘了,眼神也就无处可藏,全然曝露在视野中。
她态度平淡温和,看不出喜怒,陈莳萝把那片莲藕夹了,又往盘子里扫了一眼:都吃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有第二片剩余的莲藕了。
莲藕是唐璨点的,应该也是她平时爱吃的东西。
陈莳萝把莲藕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沉思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唐璨这人非常地随和,也很好说话,这表现在她对别人宽容到几乎放纵的态度,只要是别人提出来的要求,她一般都没什么意见,就算偶有迟疑,结果也基本上都是同意。当然这也许是表象,因为她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避免与人争执的麻烦,但内心其实在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她不知道自己在不在被“问候”的行列里,也觉得吃了最后一片莲藕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把只剩鱼骨的烤鱼掀开,用筷子指了指底下剩余的配菜:“你吃吧,我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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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完已经到八点半了,两人又在商场里逛了逛,陈莳萝往娃娃机里投了三十块钱,结果什么也没有抓到。
十点钟,两人到达了唐璨说过的“旧小区”。
的确是个挺老旧的小区了,十几年前是单位宿舍楼,住户本来就少,楼栋也盖得不高,安保措施比起房地产开发的小区要差上很多。这里的单位搬了办公地址以后,小区里的住户也逐渐减少,最后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户人家,零散地分布在每幢楼里,一眼望去,大部分窗扇都是黑的,只有零落的几盏灯亮着。
保安室里亮着灯,只有一个穿旧制服的保安在座位上打瞌睡。小区没有隔门,如果保安不拦,直接就能走进去。
唐璨走到一幢楼下停住,开了手机电筒往上照,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斜在墙壁上的、褪了一半色的楼栋标号:“是这里,B栋,他是从六楼的平台上跳下来的。”
陈莳萝仰头往上看。
这栋楼有十二层,六楼的位置有一个横伸出来的平台,算是一个小天台,借着月色,还能看见上面横架起交错的晾衣绳,大概是住户们平时拿来晒被子用的。
她看了看周围:“那我们上去看看?”
“从电梯上不去,”唐璨说,“嫌疑人跳楼自杀以后,警察把天台的门锁了,也不允许其他住户上去。”
“那怎么办?”陈莳萝先是有点泄气,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回来,你一个人准备怎么办?就来看看?”
“当然不是,”唐璨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水管,“我可以爬上去。”
陈莳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高?你能上得去?”
唐璨瞥了她一眼,说:“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她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扶正眼镜,上前两步踏上水管边沿,抓着笔直的管道晃了晃,确保它的安全:“我大学的时候,为了在宿舍门禁以后拿外卖,爬过四层楼的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