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勾当干事便让她作词一首,若能当场做出来,便会将她的情况转告转运使, 请转运使判她自由。
沙芊芊本就腹有才华, 很快便做出了一首词, 那勾当干事称赞不已。不等他转告转运使, 瞿川知府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允许她脱离娼妓名籍。
其实那勾当干事, 也不过是一名从八品的小官, 桃江县令的官阶都比他高,徐知府压根就不必听他的。可偏偏勾当干事是转运司的职官,官阶比他低,却也有机会在转运使跟前说他的坏话。
与朝臣们都不想得罪皇帝跟前的近侍一样,徐知府也不想得罪小人, 想给他几分薄面, 就顺水推舟应了沙芊芊的请求。
那勾当干事也十分心虚, 毕竟他若真向转运使提, 转运使也不一定会理会他。好在他借着职权出来办事,威吓了瞿川知府,也庆幸那徐知府不是什么秉公、不循私之人,否则他还真没这等机会。
沙芊芊脱离娼妓名籍一事在桃江县甚至是瞿川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不少人纷纷登门询问她是否确有其事,又问她为何要脱离娼妓名籍。当然祝福她恢复良籍的也大有人在,有的趁机拿出大笔钱,想纳她为妾,被她拒绝了。
沙芊芊闭门不见客,众人心中便越发好奇和难耐,于是多番打听,得知沙芊芊见的最后一个客人是江晟安。
这使得许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江晟安的身上,徐上瀛更是问他,是否和沙芊芊达成了什么协议。
江晟安道:“她那日邀我是为了七月诗会之事,我离开后没多久,她便病了。至于她脱离名籍之事,我确实并不知情。”
可惜除了他的几位朋友,旁人并不相信他,毕竟那勾当干事曾经是他祖父指点过的学生。他们认为是江晟安动了带沙芊芊脱离苦海的念头,所以请那勾当干事出面向瞿川知府说情,才使得沙芊芊脱离名籍的。
江晟安正要找沙芊芊问清楚实情时,他和沙芊芊的风流往事也传到了浮丘村,安里正为此十分震怒,江县尉便去找安二叔,请他帮忙向安里正说这些都是前尘往事,望安里正不要放在心上。
安二叔道:“此事世兄该与我那兄长解释去,找我也没用呀!”
“有你帮忙说话,德贤弟才不至于连晟安的解释都不听不是?”
安二叔摆摆手:“世兄还是快些带晟安去浮丘村吧,我那兄长将小桐当成了眼珠子一样呵护着,岂容小桐的未婚夫婿在他们成婚前做出这种事情来!”
江县尉也意识到此事绝对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了,便让江晟安到浮丘村去解释。
江晟安正心烦不已,而且每次都是要他低头认错,他日后即使娶了安桐也只会更加抬不起头来,心中十分恼怒。但是他怕邵茹介意,要去向她解释,便同意动身前往了浮丘村。
许相如在浮丘村听说江晟安和沙芊芊之事时,事情已经闹大了。
本来江晟安也要加冠了,他这般年纪与娼妓发生点什么也是一种风流的谈资,毕竟士人圈有追求洁身自好者,也有将风流当成一种交友的手段者。所以浮丘村的百姓都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说的,唯一让他们议论的便是:“哎,安小娘子还未嫁到江家呢,那江衙内不会带个外室子回来吧?”
“我听闻那安小娘子可伤心了、可难过了!”
许相如满脑子疑惑,那日在郑楚儿那儿听闻此事时,安桐看起来可兴奋了不是,要伤心难过也不该是此时此刻啊!
后来她也听说了沙芊芊在脱离名籍前与江晟安私会一事——传到浮丘村时,传闻已经变成江晟安想收沙芊芊为妾,为此和她私会缠绵,以至于沙芊芊伤了身子,一直不能见人。
且不说许相如那日亲口听沙芊芊说自去年八月起,俩人便不曾往来了。“俩人私会缠绵到沙芊芊不能见人”的说法着实太过诡异和离谱,所以许相如相信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不管多方怎么猜测,江晟安仍是随江县尉到了浮丘村的安家。
许相如最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而跑到了安家门口去看热闹,不过此时的安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她只能听到里面有人偶尔传出话来:“安小娘子怎么如此憔悴了?”
许相如心中一紧,安桐为了江晟安而憔悴了?
又听见人说:“哎哟,安小娘子哭了!”
许相如:“???”
安桐会为了江晟安哭?
瞿川知府本不想应允, 奈何有转运司的勾当干事到各州府视察管勾农田水利和差役之事, 知府按常制要求官妓出来演奏作陪,而那勾当干事发现沙芊芊神情萎靡, 便问其缘故,得知其因病, 想脱离娼妓名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