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杨莲亭咳了一声,猛然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小玉笑容——舒畅惬意得好似三月春风拂面。
他又剧烈咳了几声,才勉强唤了声,“夫人。”
小玉右手滑至他肩上,左手按在他背上,为他输了些许真气以迅速恢复精神,又笑了笑,劝道,“杨兄弟,倒没想到你今天也不爱凑热闹。独自一人借酒浇愁,不是不可,只是这里风大,若是染上风寒,真是得不偿失。”
——据小玉所知,杨莲亭是个彻头彻尾party onster,恨不得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每逢酒席必定到场,生怕不够热闹。
不知饮下的数杯黄汤是否直接冲昏了他的神智,听见小玉所说,杨莲亭脸上浮现哀伤让人不忍直视,“他们哪个瞧得起我,见我无一不是一副厌恶样子,我又何必凑上前去自取其辱?”
杨莲亭为升迁为敛财无所不用其极,难免招人非议,小玉跟着也叹了一声,“那又何必出来,空惹一身不快?”
他目光从小玉脸上移开,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深吸口气,从一边取了只崭新酒盏过来,递在小玉手中,“二十年的陈酿,”他得意的笑笑,“夫人肯赏脸不肯?”
小玉接过,先用嘴唇抿了抿,只觉酒香扑鼻,满口余韵,便赞道,“好酒。”
杨莲亭自己亦作陪干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将酒盏随手一丢,小玉忽然扯住他袖子,“杨兄弟,莫动。”指尖轻柔抹去他嘴角一点血迹,又瞧见一侧脸颊稍稍肿起,心下了然,“杨兄弟,我多嘴劝一句,你可听说过天若有情天亦老?”
杨莲亭因小玉的温柔而极为不适,登时全身一僵,“李贺的……”
小玉又笑,“不错。我还听说后人妙笔续了下句——人若有情死得早。”她站起身来,走出凉亭,再不回头关注对方的表情。
直至走出杨莲亭视线,小玉才轻声说道,“出来吧。桃子也只不过教了你点粗浅闭气功夫,你倒是知道活学活用,既然全都瞧见就别藏着掖着了。”
秦公子闻声从假山石后转出,颤声回道,“夫人,玉楼恳请您三思。”
“你知道我与他的过节,还敢劝我,也算是有骨气的,”小玉面无表情,“若不是顾忌麻烦,我刚刚真想一下扭断他的脖子。不过,”又揉了揉脸颊,“后来见他也为故去之人真切伤痛,竟又心软了。”
秦公子深深一揖,“多谢夫人。”
小玉又指指前方三娘所在之处,“咱们去寻三娘,得好好找些乐子才成。”
宣泄怒火最好的两种方式分别是杀戮以及圈叉,以秦公子在欢场摸爬滚打十余年的丰富经历,早已领悟到如此真理:他明白刚刚放血不成,小玉大概会选择另一个途径。
秦公子思及此处,声中染上几分怯意,“夫人,我不太喜欢三个人。”
小玉听见,回首感慨道,“你真不是一般的有骨气。”
只是作为男人终极叉梦想二女一男的“双飞”竟也有男人婉言谢绝,小玉有些难以置信,等看清他微皱的细眉,仿佛透露着无限的痛苦回忆——小玉霎时理解:他怕是又自动将自己代入总受的角色,于是小玉心生感慨,职业习惯实在太可怕。
二人前走几步,三娘笑说:“你可也烦了他们吃酒胡扯?不如咱们几个相熟的说些体己话讨些乐子。”见小玉微笑颔首,三娘伸手一指前方,“随我来。”
登堂上茶,楚公子辞青,上官云黑秋齐齐出席,小玉思及“莲弟”脸颊“遗迹”,八卦之火就在心中熊熊燃烧:“杨莲亭今天怎么转性一般离群索居?”
三娘很是幸灾乐祸,“还不是拜他新娶美娇娘所赐。”
话说,小败败夺位成功当夜罗长老便以血祭旗,而当时杨莲亭夫人正是罗长老的亲亲女儿,一向自视甚高清高自诩的姑娘一旦失势失父,终日郁郁寡欢,没几个月便撒手而去,而与她同床共枕的“爱夫”竟似全然无动于衷。
堂堂神教堂主丧妻,自是有大批“友人”争着抢着上前强拉皮条、介绍续弦对象以图结交人气破表的莲弟,别说其中倒也有靠谱的说法:黑木崖下商人之女,家财万贯但心气颇高,为慎重起见还特地委托媒人亲见未来夫婿。
抛开人品、智商不提,莲弟也是响当当“牌儿亮条儿顺活儿细”大好青年一枚,媒人回去甚是满意,这桩亲事便顺利定下。没过几个月,杨莲亭梅开二度,再次抱得美人归又一次传为“佳话”。
恰巧,杨莲亭咳了一声,猛然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小玉笑容——舒畅惬意得好似三月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