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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断了放贷这条路,家里银钱一下子紧了起来,除了王夫人和凤姐儿卧病,贾母也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吃药,只是她人老成精不肯声张罢了。

而也正是为了银钱,邢夫人到贾母跟前诉了好几回苦,老祖宗自然也看得出背后有长子的推波助澜,至于二儿子这边怕是也积了诸多不满,孙媳妇凤姐儿也是委屈得不行……贾母暗自琢磨了一回:孙女儿去了王府,好像还很得宠,可王府里王妃的父亲正是左都副御史,只凭这一样,她还没咽气就此分家,再惹出什么是非,两个儿子怕是都不用做官了!

儿子们不像样倒也罢了,可孙儿们,尤其是宝玉,真是她的心头肉。

她合计了一回,既然一个嫌弃对方贪心不足,另一边也觉得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干脆叫齐了儿子孙子,又请来宁府的珍哥儿做见证:荣府当然没有分家,但公中的银钱却是分到各自院中,贾赦那边自有邢夫人管着,而贾政这里则都交给了李纨。

如此一来,兄弟两家完全可以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谁都不必抱怨她这个母亲处事不公了。

自打丈夫去世,贾母一直存着得过且过的心思,只关起门受用这富贵满眼,子孙满堂之乐,可惜她活一日还得操一日的心,但愿孙儿们早些成人,挑起大梁吧。

贾母虽溺爱宝玉,却也知道珠哥儿才最指望得上,而琏哥儿心眼儿活,在庶务上颇有些长处。等儿子们各怀心思地告退,她特地把贾珠贾琏留了下来,仔细嘱咐了一回,“都好生读书。请你们姑父给你们荐个好先生。”

贾琏和贾珠兄弟俩从祖母的院子出来,这对难兄难弟不免相视苦笑。

妻子和母亲动用公中银钱放贷,坐收利息……二人知道那会儿都是又惊又怒,这些日子在外面也没少听些冷嘲热讽,祖母让他们闭门读书,倒是遂了二人心愿:避避风头也好。

却说贾母写给女儿女婿的信刚出家门,贾琏和贾珠眼见着他们的二叔、父亲贾政匆匆赶来,还因为步子匆匆而脑门见汗。

而贾政带来的消息更让这哥俩精神一震:七皇子赵之桢召见。

☆、第十二回

七皇子赵之桢召见自己两个哥哥,元春这边当然收到了消息——还是赵之桢先打发了个伶俐的内侍,亲自过来向元春禀报的。

他有心提携爱妾的娘家兄弟,何苦瞒得死紧?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元春一点都不担心亲哥哥贾珠,可堂哥贾琏……却是一言难尽了。

固然他贪财好色,但为人行事好歹都有底线,并不肯轻易害人性命,只凭这一点就比大伯贾赦和嫂子王熙凤强了太多。

也正是因为不害命这一条,将来在办差时真要出了什么岔子,总有个收场的余地。

不过哥哥们到来之前,她得跟赵之桢交个底不是?

于是书房里的赵之桢终于等来了“元春打发来请他说话”的大丫头抱琴——要不是王爷在外书法待着,元春肯定会亲自出面,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呀。

赵之桢果然应邀前来。

元春把他迎进房里,先亲手奉了茶,才坐到赵之桢对面,老实道,“妾身娘家哥哥为人很好,学问也过得去。”

柳桓离京之前就推荐过贾珠,此人经历妹妹出嫁,再到亲生母亲已经沦为近日大户人家的饭后谈资,他倒是始终如一,该读书读书,该访友就访友,总之就是一派荣辱不惊,单论这份心性,赵之桢便添了几分欣赏。

因为有了印象,再听了元春这番介绍,赵之桢觉得在恰当之余还很是谦虚。

而元春形容堂兄贾琏,可就不是赞美了,“大伯家的哥哥人有些……”

赵之桢不过低头,用茶盖儿撇一撇茶末的功夫,再抬头……元春就忽然不见了。他再往下看去,就见元春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抚着脚踝,还皱着眉头,“呆……啊,疼。”

赵之桢赶紧起身,把元春扛起来抱到了里间的大~床~上。总管赶忙去请府里的老供奉——嫡长子自打生下来,身骨就一直不怎么样,赵之桢请了位善于调养的致仕老太医在府中坐镇。

元春嫁进王府才一个多月,已经让这位老太医看了七回……跌打损伤了。

等元春的伤腿已经包好了药膏,老太医跟一众闲杂人等齐齐告退,房里只剩赵之桢与元春,还有这会儿已经站到门边的傲梅,以及外间守着的大丫头抱琴。

因为伤得不重,躺一躺就好,赵之桢打量了会儿元春,才问向傲梅,“在娘家时她也这样?”

不过断了放贷这条路,家里银钱一下子紧了起来,除了王夫人和凤姐儿卧病,贾母也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吃药,只是她人老成精不肯声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