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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王子腾赴任路上遇险一事,很快也传到了元春的耳朵里——关口城离京城也就两百多里路。

元春能从王府大管事口里得知舅舅摔了腿,那么王夫人也能从娘家嫂子那儿听说内情,只是儿媳妇李纨这就要生了,王夫人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只得打发了心腹周瑞家的前来王府跟女儿诉苦。

周瑞家的进门后,便一直偷瞄着元春的脸色,此时更是小心翼翼道,“太太说舅老爷何尝吃过这样的暗亏?心疼得了不得呢。”

元春笑道:“母亲跟舅舅自小便十分亲厚。”

周瑞家的可是知道王夫人的心意:王夫人想让女儿劝动王爷,再让王爷牢牢护住王子腾和贾琏……当然护住王子腾最为要紧,贾琏也就是个附带。

眼见侧妃就是不肯接这个话茬儿……如今就是王夫人也不敢硬逼着侧妃许诺,周瑞家的也只得道:“可不是?舅老爷也时常问起您。”

然后再顺势问起王爷吧……元春对此倒不以为意:舅舅当然极有本事,但着实有些……重利忘义了。

他将来发达了身边少不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可真正的朋友却没有几个,等有朝一日落了难,自然就鲜少有人肯真心伸手拉上一把。

元春摇了摇头,“都是亲戚,情分都在心里装着呢。”

周瑞家的顿时迷惑起来,侧妃这是应下了还是没应下?她又不敢直言追问,“您说的是。”

元春又道:“我这儿正好得了些好药材,给祖母、伯母、母亲和嫂子们分一分,你一起带回去吧”这就是在赶人了。

周瑞家的捎了小半车的东西回了荣府,跟王夫人细细转述了元春的所言所行,王夫人心里很不滋味儿:一为女儿再不易说动,这回更是没给她面子而微微恼火;二来,她却无法就此跟女儿生分,无论是为情还是为利,尤其是全家人都知道女儿在王爷面前不只是有体面了。

无需银钱铺路,也无需百般央求,七皇子为了元春便主动出面提携元春的娘家人!

儿子和侄子的前程都有了着落,贾政也不必再去烧太子的热灶,还可以趁着初春好时节,整日跟门客们游园清谈去了。

还好,贾珠在读书之余,也没忘记管教宝玉。

宝玉离了学堂,便再不碰四书五经,连诗词歌赋也更爱看那些风~花~雪~月,抒发忧国忧民、建功立业情怀的诗作,他看看就随手丢在了一边。

俗话说三岁看老,宝玉这眼见着都要十岁了,秉性偏好也能看出大半了。指望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重振荣府尊荣的贾珠也难免失望:弟弟虽然在诗词上颇有灵气,但在仕途经济上的学问还不如自己的儿子贾兰,就更提表弟林珩了。

不过想起那个正一身轻松地跟门客们闲话的父亲,贾珠只觉得头更疼了。他今年乡试,明年会试,统共不到两年的功夫,他想亲自教一教弟弟们,哪怕将来不走仕途之路,也能对家业有些助益。

当然,叫上宝玉,便不好丢下庶弟贾环。这孩子自小便由赵姨娘亲自抚养……重整家业需要兄弟们一起奋发上进,可要是拖累家族,一个人就足够了。

因此贾珠不管王夫人作何感想,他也不会丢开贾环,除非他真是朽木不可雕。

贾政或许迂腐了些,但他也有个好处:并不恋权。看着长子撑起家业,他只会心甘情愿地撂下挑子。在听说长子要教导弟弟读书之后,又哪有不应之理?

只是王夫人先在女儿那儿碰了个软钉子,又让长子在心头刺了一下,偏偏这股子的郁气无处可发,管家理事时便比以往严苛得多。

李纨因为临产,又把管家权交给了婆婆,眼见婆婆心气不顺了一整天,她也不便深劝,回头便跟贾珠照实说了。贾珠置之一笑,依旧我行我素。

于是宝玉、贾环和贾兰第二日从学堂归来,换了衣裳便乖乖地到长兄书房报道。

贾珠专门腾出一个时辰给他们两个讲史……跟他俩说经义稍嫌早了点儿,再说还有人不爱听,不如用史书里的故事给他们长点心眼儿。

贾珠见识学识都不是家学里贾代儒老先生能比拟的,再说他更懂得因材施教和寓教于乐,本以为跟着哥哥读书要吃苦头的宝玉都听得入了迷。

贾环因为贾珠一视同仁并和风细雨,也乐意跟大哥亲近……赵姨娘虽然把他教得十分看重钱财,又嫉妒宝玉受宠,可好歹明白哪怕是宝玉,将来也和他一样,得跟着大哥过日子。

这两个弟弟都挺听话,贾珠少说也放了一半儿的心。

话说王子腾赴任路上遇险一事,很快也传到了元春的耳朵里——关口城离京城也就两百多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