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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走~私,温家再如何跋扈,也不会从买主那边起航直达粤州港,而是在数个岛屿和小国间中转补给,同时这些岛屿和小国也是“万一事有不遂”的好退路。

听圣上三言两语地说完始末,元春叹道,“难怪要送女入宫……王莽的女儿还做了皇后呢。”

这一句话就又说到赵之桢心坎里去了:刚刚他父皇希望等温氏女入宫,他也要跟温家和睦,好生相处。

圣上难得抱怨一回,可见也是憋狠了。元春闻言点了点头,“大皇子扣下的东西至多是犯点忌讳,恐怕不足以让太上皇回心转意吧。”

太上皇真要护起短来,大家全都无能为力。

“究竟得犯了多大的忌讳才成,”赵之桢越说越来气,“总觉得我会使乱七八糟的手段。”顿了顿,又恨声道,“百官们也是,好像都相信我会卸磨杀驴。不说旁人,韩续在那一晚不肯出面,也是得了她爹的消息,认为我……必败无疑。”

这大过节的,又开始闹心……圣上您是真不知道原因,还是又逗我说话呢。

只是这回的话题,又是一言难尽:文武之别啊。至于韩家,反倒好说,因为当初这一家子都更亲近太子啊!

元春揉了揉脸,又把趴在她爹腿上的女儿送回暖阁里睡觉……幸亏健儿已经大了,住在隔了几间屋的房子里。他爹刚刚那番话真不适合让健儿听见。

一顿收拾过后,屋里又剩了他们二人——连值守的内侍和宫女都到了门外候着。他们二人的贴身宫女、内侍和侍卫都值得信任,不过也难保……隔墙有耳。

赵之桢坐起身来,靠住了引枕,“今儿这么正经?”

“您都抱怨上了,”元春认真道,“我也得多说几句。”

赵之桢点了点头,“你说。”

“你这辈子就是将军、大帅,”元春意味深长,“满朝武官心思如何还用我多说?那文臣又作何思量,您自然心里有数。大宋的富庶令人咋舌,国祚又如何?又因为什么亡国?那些读书人……眼见着亡国,痛哭着自尽……要我说句刻薄的话,早干什么去了?正当守国卫家园之际,也没见几个敢上战场啊。”

说完这番话,元春坐到了赵之桢的身边。

当然这话多少有些偏颇,元春自己也承认,“我娘家靠着军功起家,自然跟武官们更亲近些,虽然到了我这一辈也该诗书传家。”

善待文人士大夫没错,可善待过了头,就会重蹈大宋的覆辙。

隔了一会儿,元春又道,“大皇子原本有些文弱,又酷爱读书,可自从那一晚他亲自带着府中卫士平乱……您让他去北海~海~军,这才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这些事儿我都瞧得出,无需那些人老成精老人家,就是寻常些的五六品官员都能看出苗头。”

眼见着风水轮流转,新君是个重武轻文的,要命的是他儿子跟他老子一个样!

一想起要足足老实两代……不趁着向来偏向他们的太上皇还在,好生压制下新君父子,他们这些文官士绅读书人,难道真要坐以待毙了?

而压制新君,法子也简单:赵之桢十分自律,不好色不爱财更不嗜酒,但他……图令名。圣上还没如何,就先明里暗里败坏一下圣上的名声:读书人的“空谈”以及他们写就的文章,有时比圣旨圣谕流传得更广。

对温家一击致胜还好,若是战事胶着,圣上只会面对更糟糕的局面:大家都没撕破脸,好歹还能粉饰天平。

显而易见,圣上如今还真没有一战了解的把握。但前世他……胜了,还是大胜,正是靠着这一战,后面再没什么人敢跟他乱嘀咕。

牵扯太大,甚至能影响国运,圣上之前犹豫也是应该的,元春也没肖想她早早一劝,圣上就立即听取:总得给他点儿时间。

现在,元春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温家和西南那位联手,往云贵的深山里一躲,再把两家的十几艘大船改造一下,隔三差五地侵袭粤州港,收拾这两家这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了……难不成这个烂摊子还得留给您的儿孙吗?”

这话其实已暗讽太上皇给儿子没留什么好家底了。

但这话够实在,而且直击赵之桢的心事,最关键的是,元春最懂他,元春的话他也最听得进去。

反正绝大多数武将都得犹豫。赵晗则不一样,他和他父亲性格相似,果决又不迂腐。说来也有趣,赵晗本来是出海找几个小岛,试试新炮的准头……结果误打误撞地击中了温家的~走~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