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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贾珍性子如何,王家早就心里有数,但是凤姐身为监生的女儿,即将告老的五品官孙女儿,像贾珞、贾琏这样能袭爵的才俊王家也实在是攀不上。

宁荣两府加在一块儿,最不着调的也就是贾敬这一支了,可贾敬……他也是进士啊。有他父亲贾代化的面子在,贾敬都不会以五品官终老,而贾珍虽然好色,但为人处事还颇有分寸,学问也还过得去,好歹也能给凤姐挣个正经的诰命。

让媳妇儿堵个正着,贾珍还是心虚为主,穿戴好便陪着笑,甜言蜜语地哄起凤姐。只是凤姐一心要把此事闹到公公婆婆那儿,她可琢磨着西风一次就彻底压倒东风呢。

凤姐的婆婆张氏是个柔顺贤惠的女人,照史氏的话说,就是性子太软,让凤姐一阵哭闹,也没了主意,除了埋怨儿子贾珍不懂事,欺负媳妇儿之外,再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

凤姐也知道不能指望婆婆做主,余光扫过垂头丧气的贾珍,心说只等公公回府给她做主了。

不过贾敬真没他媳妇那样好糊弄,他不耐烦插手儿子的后院,便各打了五十大板: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不省事的儿子提什么二房的确是不给儿媳妇留体面,但王家本就不如宁府,纵然儿子有错在先,焉能让你王家的女孩儿骑在我儿子的头上?

贾敬这番作为让凤姐暂且偃旗息鼓,却好似给了贾珍一个暗示:既然不好在家中胡来,干脆转战府外……之后竟荤素不忌起来。

谁料如此数月后……竟患上了隐疾……而且还已经有了痛感,这可说什么也瞒不住了。

话说宁府自贾代化到如今的贾珞,整整三代人都颇能自律,即使是贾敬亦能做到“不打野食”,因此贾珍在这个家里可当真是个异类。事发后,贾珍便遭到父亲一顿毒打。

贾敬气得七窍生烟,除了用重金请来擅长外伤的大夫,更是派了心腹出门去详查:宁府也是树大招风,他真担心有人下套。

而探查来的结果偏偏让人啼笑皆非:贾珍外面包下的几个粉头都是身体康健,岔子……还就是出在贾珍那两个通房之一。这个丫头是张氏从娘家带来的陪房的女儿,她平时还要给张家不时送些消息,而跟她接头的那人正是她的上峰,而有毛病的也是这个上峰兼~奸~夫。

真相大白,不止贾珍一时半会人抬不起头,连张氏也又气又羞,直接病倒。贾敬这回也不顾及名声了,亲自下手,那~奸~夫被揍得奄奄一息和那个丫头一起绑了,送回京城张家。

而贾珍这档子烂事儿在当地更是引为笑谈,贾敬也闹得没脸,干脆又把他赶回了京城,交给亲爹贾代化与亲哥哥贾敷管教,起码让他别再这么丢人现眼。

史氏肯毫无隐瞒地和盘托出,一方面是她跟史令仪的确投脾气,妯娌处了这么些年也有真情意,另外就是这事儿瞒不住,总要从贾敬外任之处传回京城,到时候不仅宁府难堪,荣府的老少也得挨上几句嘲笑……这……受拖累的感觉可是久违了。事已至此,史令仪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半真心半安抚道:“嫂子别怨我说话直,敬哥儿媳妇溺爱孩子,儿子哪能那般浇灌?敷哥儿自小就明白事理,大哥还不是经常拎过来训一训?如今长大了娶妻生子,才不用当爹娘的担心。”

贾敷小时候身子不好,史氏的心思也多放在这个儿子身上。话说回来,贾敷就算平安长大成了人,太医也隐晦地劝过,大公子先天不足,房中事不得恣意,不然伤了肾水恐怕寿命不永。

而贾敷也真是做到了洁身自好,妻子柳氏体会到了什么是夫妻一心一意,便越发孝敬公婆,善待丈夫的姐姐弟弟。即使贾珍闹出这样的丑事,柳氏书香门第出身竟也毫无怨言,下帖子请太医给婆婆史氏看诊,又自行去荣府请来婶子史令仪,看着史氏与史令仪说话,又去侄媳妇凤姐那儿宽慰安抚去了。

史令仪既然说到了贾敷,自然也要夸一夸柳氏……史氏听着,神色也跟着逐渐舒缓下来,史令仪更是笑问嫂子太阳穴上贴着的膏药,看着十分俏皮。

史氏也笑了,“眼见着要当曾祖母的人了,还俏皮什么。”说着,又解释道,“这是珍哥儿媳妇孝敬的,我贴着头疼是好一点。这孩子倒是体贴伶俐……”

凤姐惯会讨人喜欢。史令仪微微一笑:因为忠义王谋反,闹得自家孙儿孙女儿们的婚事都稍微有些耽搁。

凤姐小脸气得通红,旋即滴下泪来:她的确愤怒,却也想着借此一举拿住丈夫贾珍,下了猛药也好让他凡事儿都得再掂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