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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令仪度其心思,还真也不难猜着,“太子那边的亲戚?亦或是太子妃?”

贾敏一怔,旋即道:“果然瞒不住您,”又压低声音,“您看?”

史令仪沉默片刻,方道:“你们再满意,也得先压上几年。”

贾敏怎会不知轻重:谁家娶了黛玉,不止是林家结亲,同时也是跟荣府结亲,父亲身为重臣信臣,不可轻动,亦不可随意显出偏向哪位皇子,即使是太子都不行。

贾敏此来特地向父母透出些意向,也是与林海商量好的。林海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他深知自己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自己的学问本事之外,也多亏了自己娶了个好老婆。

在宫中行走多年,伴君如伴虎,林海年纪轻轻都不曾出过什么大纰漏,这可有岳父提点、照拂的功劳。

因此在黛玉的亲事上,林海乃是真心在意岳父的看法,这才烦劳妻子回娘家通过岳父探一探岳父的口风。贾敏万没想到,在母亲这儿就直接劝她不要心急了:这其实就是委婉的不太看好之意。

不过贾敏也没什么不满,那家人也只是首选,而非唯一。母女说了会儿闲话,贾敏又去两个嫂子以及弟妹房里打了招呼,问候一下,便带着下了学的女儿一起打道回府了。

今天正巧贾代善回府稍晚,便没见着女儿。

史令仪无奈学舌,将女儿此番打探一五一十地细细转述给丈夫,说完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再一低头,丈夫已经亲手捧了润口的香茶过来。

贾代善这一世没怎么经受病痛折磨,又儿女顺心,面上不见分毫沧桑阴郁之色。这么多年过来,他依旧双眸清亮,嘴角含笑的模样,与他们当年在史家院中偶遇时如出一辙。

贾代善发觉妻子望着自己,还有片刻的失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当年我便是以此讨得娘子欢心的吧。”

史令仪接过茶碗,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美姿容,好笑语,缺一不可呢。”

贾代善闻言,看着妻子喝茶润喉,这才又道:“咱们碰见那会儿,也是凑巧。你瞧见我,也并无慌乱,反而大大方方地行礼,还笑着问候几句才从容告辞。”

丈夫果然最爱自己从容大方,只是有了前世经历和地府历练,想小家子气一回怕都装不出来了。史令仪不由失笑,“你竟还记得。”

“可不是,我连你当时穿什么还记忆犹新呢。”

夫妻俩嬉笑一会儿,贾代善便主动道:“你说的对。这当口还是谨慎些好。三皇子与四皇子不止希望生母封后,还忙着分割二皇子丢下的势力人手,因为吃相太难看圣上已经在心里记上一笔了。”

贾代善之所以晚归,便是让圣上叫到跟前“闲聊”去了。

这君臣闲聊还偏偏无所不包:柴米油盐、郊外风光、推举贤明、到贾代化是不是又揍了贾敬一顿,以及太子跟他二弟忽然投了脾气……最后圣上果然轻飘飘地追问了一句,“外面什么动静?”

这个动静指的是从后宫席卷京城的“立后”风潮……贾代善心领神会,却刻意说得严重了一点,“没少议论。”

而圣上会这么问,也是恭王前天面君时特意“多嘴”提醒了一句:几位老太妃如今精神头十足,经常进宫劝说太后,跟前断不能少了正经儿媳妇伺候。

话说,自从这位王爷口碑一落千丈之后,他干脆一门心思紧抱圣上大腿,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正逢宗室“不安于室”、狼子野心之辈委实太多,恭王名声上纵有瑕疵,圣上还是让他继续手握实权。

可惜这些人总是不明白,圣上不比先帝,这位可不是肯事事妥协的主儿。西北忠义王造反,何尝不是忠义王太贪婪且索求无度,逼得圣上决心起兵讨伐,忠义王无奈之下才宣称自己要自立的。

只是这“自立”可不就与谋反没有差别?

贾代善想到这里,也颇为感慨:如今忠义王可谓内外交困,他本人也已经倒在床上熬日子罢了。正是因为心腹大患结局已定,圣上可不就有心思和余力清理下后宫了?

贾代善把今日宫中之事说给妻子,史令仪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攸儿成亲两年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夫妻俩三儿一女,只有次子贾政孩子来得够快……这大约是二儿媳妇王咨肚皮比较争气的缘故,而其他三个都是婚后三年前后才有的孩子。

“什么都得爹娘操心,我们成什么了!”贾敏道,“您女婿说了,成则成,不成,黛玉的亲事也差不了。”